贾府主动清理门户、严惩恶奴、安抚苦主的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涟漪很快便漾至了九重宫阙深处。
凤藻宫内,香烟袅袅,静谧安然。贤德妃贾元春端坐镜前,由宫女细细梳理着一头如云青丝。
她神色恬淡,眉宇间却凝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忧色。
今日晨起,她便收到了母亲王夫人通过宫中隐秘渠道递来的家书,字里行间虽极力克制,却仍透出对贾环“骤然发难”、“不顾情面”的怨怼与对贾赦、贾琏处境的担忧。
元春轻轻叹了口气。家中之事,她身处深宫,虽不能详知,却也隐约听闻过一些风声。
如今贾环此举,看似雷霆万钧,不留余地,细想起来,却未必不是一剂猛药。只是这药性太烈,恐伤及家族颜面,更怕惹得圣心不悦。
正思忖间,忽听宫人轻声禀报:“娘娘,陛下驾到。”
元春忙敛起心神,起身迎驾。
皇帝信步走入,神色平和,甚至带着一丝难得的轻松。
他挥手免了元春的礼,在榻上坐了,目光扫过妆台上那封未来得及收起的家书,似随口问道:“爱妃今日气色似有忧思,可是家中有什么事?”
元春心中一紧,忙躬身道:“劳陛下挂心,并无大事。不过是些家常琐碎,母亲来信提及,臣妾一时感慨罢了。”
皇帝微微一笑,端起宫人奉上的茶,轻轻吹了吹:“哦?朕倒听闻,近日贾府做了件大事,很是雷厉风行啊。”
元春心跳骤然加快,面上却不敢显露,只谨慎道:
“陛下圣明烛照。臣妾也听闻了些许,似乎是家中……清理了些积年的刁奴,以正家风。具体情由,臣妾身处深宫,未能详知。”
皇帝呷了口茶,淡淡道:“岂止是清理刁奴。
朕看了顺天府和都察院的呈报,贾政自陈治家不严,其兄其子纵奴行凶、强占民田、放贷逼死人命,如今主动请罪,将一干涉案人等并证据移送法办,态度很是恳切。
这般魄力,在勋贵之中,倒是不多见。”
元春听得手心微微出汗,不知皇帝此言是褒是贬,只能垂首道:“臣妾家人行事或有莽撞之处,若有不妥,万望陛下恕罪。”
皇帝放下茶盏,看了她一眼,忽而笑道:“爱妃不必惊慌。朕并无怪罪之意。
相反,朕觉得贾政、贾环父子此举,颇识大体。水至清则无鱼,勋贵之家,枝繁叶茂,难免出几个不肖之徒、刁恶之仆。
难能可贵的是有壮士断腕、刮骨疗毒的勇气。主动清理,总比日后被御史参劾、被动挨打要强得多。这般看来,贾家教子,倒有方了。”
元春闻言,心中一块巨石陡然落地,忙道:“陛下隆恩!臣妾家人愚钝,唯知忠君爱国,谨守本分,岂敢当陛下如此谬赞。”
皇帝颔首:“尤其是那个贾环,新科探花,朕原只当他文章做得好,没想到办事也这般老练果决。
听说此事是他一力查办推动?年纪轻轻,有此胆识手腕,知进退,懂分寸,不错,很不错。”
元春心中更是惊诧,没想到皇帝对贾环评价如此之高!她忙道:“环兄弟年少,还需陛下多多教诲提点。”
“嗯,”皇帝若有所思,“是块可造之材。如今在翰林院,且让他好生历练。玉不琢,不成器。”
他话锋一转,语气微沉,“只是……贾赦、贾琏之事,虽已依法处置,然其行止不端,终究有损国戚清誉。
朕已下旨,夺了贾赦一等将军的爵位俸禄,令其闭门思过。贾琏……功名革去,永不叙用。以示惩戒。”
元春心中一痛,却知这已是天大的恩典,若非贾府主动请罪,恐怕惩处远不止于此。
她连忙跪倒:“臣妾代不肖家人,谢陛下天恩!”
皇帝扶起她:“起来吧。朕赏罚分明,你素来贤德,朕是知道的。只是……”
他目光微凝,语气意味深长,“树大根深,盘根错节。清理门户,非一日之功。
望你家中子弟,皆能如贾环般,时时自省,砥砺前行,莫要辜负了朕的期许,更莫要……再生出什么事端来。”
元春心头一凛。皇帝看重贾环,实则是看重贾府“革新洗面”的姿态与潜力。若贾府旧态复萌,只怕圣眷顷刻便化为雷霆。
“臣妾谨记陛下教诲!定当转告家人,克己复礼,不负圣恩!”
皇帝点点头,神色缓和下来,又闲话几句,便起驾离去。
送走皇帝,元春独自坐在殿中,良久无言。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皇帝对贾环的赏识远超预期,对贾府的容忍底线也清晰划出。贾府未来的兴衰,竟系于贾环一人之手?
她沉吟片刻,唤来贴身宫女,低声吩咐:“准备笔墨。本宫要写一封家书。”
这一次,她不能再只听母亲一面之词了。她需得明确告知家中,圣意何在,利弊几何。
贾环……已不再是那个无足轻重的庶子,而是贾府在圣上面前,新的……或许也是唯一的希望。
【叮!通过宫廷渠道,间接获得皇帝对宿主‘高度赏识’与‘重点观察’状态!隐性状态‘简在帝心’效果大幅增强!宿主家族地位(贾府)因皇帝态度发生微妙提升,但内部压力(期望与警告并存)同步增加!】
宫灯初上,将元春沉思的身影拉得很长。
这深宫之中的一言一行,皆关乎着宫外那个赫赫扬扬的家族的命运。
而那个她从未过多关注过的庶弟,如今竟成了盘活这局棋的关键一手。
世事莫测,莫过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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