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局势晦暗不明,私盐贩子暂缓交易,明面查账陷入僵局。贾环深知,欲破此局,非有雷霆之力不可。
然扬州卫所官兵恐已被渗透,难以倚重。思虑再三,他于客栈密室之中,秉烛疾书,拟就一道密折。
密折以火漆封缄,由骆良安排最可靠的缇骑,以八百里加急直送京城,径达御前。
养心殿内,皇帝披阅奏章,面色依旧带着病容的苍白。戴权悄步呈上密折,低声道:“万岁爷,扬州贾环,六百里加急密奏。”
皇帝精神一振,立刻接过,拆开火漆,展折细看。但见奏折之上,字迹工整,言辞恳切,条理分明:
“臣兵部武库清吏司郎中贾环谨奏:
臣奉密旨,暗查扬州盐案,已旬日有余。察得情势诡谲,积弊甚深。
盐商与吏员勾结,私盐猖獗,官仓亏空巨万。然其等行事周密,账目伪饰精良,明查受阻,暗访亦需时日方能得其确凿罪证。
扬州本地驻军,臣观其与地方牵连甚广,恐难保全然可靠。
盐枭凶悍,党羽众多,一旦事机败露,臣恐其狗急跳墙,酿成大变,非但危及查案,更恐扰动地方,伤及圣上仁德。
为策万全,臣斗胆恳请陛下圣裁,密调京营神机营佐击韩滔、五军营千总周猛,各率本部精锐,火速南下,秘密进驻扬州邻近之镇江府界内,枕戈待旦。
此二人乃新科武进士,忠心可鉴,且与扬州各方素无瓜葛。其部曲精悍,可作奇兵。
平日潜伏不动,绝不惊扰地方。若臣查得实据,或遇突发险情,需雷霆一击之时,便可持陛下密令,瞬息而至,
以迅雷之势锁拿要犯,弹压变乱,确保盐案彻查无虞,扬州大局稳定。
此举虽有越俎之嫌,然事关国帑重计,社稷安稳,臣不得不预作绸缪。伏乞陛下洞鉴,乾纲独断。
臣贾环谨奏,再拜。”
皇帝阅罢,沉吟良久。贾环所虑,确是老成谋国之道。
扬州乃财税重地,若真逼反了盐枭,引发民变或兵乱,后果不堪设想。预先伏下一支绝对忠诚且战力强悍的奇兵,确可保万全。
韩滔、周猛乃寒门出身,是自己亲手提拔的武进士,其忠心无疑,且皆在贾环麾下效力过,配合默契。
思虑既定,皇帝提朱笔,于折上批道:“朕知道了。着北静王水溶、王子腾依议密办,不得张扬,贻误事机。钦此。”
批毕,将折子交予戴权:“即刻发还北静王府、兵部、京营。”
“嗻。”戴权躬身接过,快步离去。
皇帝望向南方,目光深沉。贾环此子心思之缜密,布局之周全,愈发令人惊叹了。只望他莫要辜负朕今日之信重。
数日后,北静王与王子腾接到密旨,虽心中各有思量,然圣意明确,不敢怠慢,
即刻以演练戍卫为名,密调韩滔、周猛二部精锐,悄无声息地开出京营,昼夜兼程,奔赴镇江府预设营地驻扎,对外封锁一切消息。
一支锋利的尖刀,已悄然抵近扬州的后心。只待执刀之人,一声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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