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赵泓采纳了贾环的建议,果真沉下心来,一头扎进了刑部浩如烟海的卷宗库中。
他不再急于过问正在审理的要案,而是将目光投向了那些尘封已久、看似早已盖棺定论的旧案。他手持皇帝特旨观政的令牌,名正言顺地调阅卷宗,刑部上下无人敢明着阻拦。
然而,正如贾环所料,二皇子赵毅的势力岂会坐视不理?他们使出的,正是绵里藏针的“软刀子”。
这一日,赵泓对一桩三年前结案的“肃州军粮亏空案”产生了浓厚兴趣。
案卷记载,时任肃州卫一名管粮通判监守自盗,导致军粮亏空数千石,后被查实处斩。案件脉络清晰,证据链看似完整。
但赵泓细读之下,却发现几处疑点:亏空数额巨大,但追缴的赃款却寥寥无几;
案犯认罪画押的供状笔迹略显潦草,与之前笔录风格有异;
最关键的是,案发后,负责押运、仓储的一干低级官吏或被革职,或神秘消失,线索到此中断。
赵泓觉得此案或有隐情,便召来刑部清吏司郎中李文博,客客气气地请教。
李文博闻召,立刻赶来,态度恭敬无比:“殿下有何垂询?”
赵泓将卷宗推到他面前,指着那几处疑点,和颜悦色道:
“李郎中,此案虽已了结,但本王观卷宗,觉此处…似乎尚有未明之处。这赃款去向不明,相关人证缺失,不知当时可曾深究?”
李文博脸上堆满笑容,躬身答道:“回殿下,此案当时由张侍郎亲自督办,人证物证俱全,案犯亦供认不讳。
至于赃款,想是已被案犯挥霍殆尽。那些失职小吏,革职后流落四方,难以查找。此等陈年旧案,卷帙浩繁,有些细节模糊,也是常有事。
殿下初涉刑名,能看出这些细微之处,实乃天资聪颖,下官佩服!”
赵泓不动声色,又问:“那这供状笔迹…”
“哦,这个啊,”李文博笑容不变,“案犯临刑前心神恍惚,笔迹有些变化,亦是难免。当时堂上众官皆无异议。
殿下若觉不妥,下官可调取案犯平日文书比对,只是…时隔久远,恐难找寻了。”
赵泓心知他是在敷衍,却也不好发作,只得道:“有劳李郎中了。本王也只是学习律法,力求明澈而已。”
“殿下勤勉,实乃刑部之福!”李文博又是一番奉承,随后借口部务繁忙,躬身退下。
转身离开卷宗库,李文博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眼中闪过一丝阴霾。他快步回到自己的值房,写了一封密信,命心腹即刻送往毅亲王府。
信中言简意赅:“三殿下已留意肃州旧案,疑及赃款人证,虽暂被下官搪塞,然其心细如发,恐非久计。”
类似的场景,在接下来的几日里屡屡上演。每当赵泓对某件旧案提出疑问,负责的官员无不表现得极其恭顺配合,
但最终总能以“年代久远、资料散佚”、“当时程序合规”、“相关人等已无法查找”等理由,将赵泓的质疑化解于无形。
他们像一群经验丰富的泥鳅,滑不留手,让赵泓有种无处着力的憋闷感。
赵泓心中冷笑,面上却愈发平和,知道这是二哥给他的下马威。
他并不气馁,反而更加专注地查阅卷宗,将发现的疑点、官员的推诿之词一一记录在册
就在三皇子于刑部卷宗迷雾中艰难前行之时,一队风尘仆仆的人马,悄无声息地抵达了京城。为首者,正是奉父命前来的柳家幼子,柳星河。
他们并未大张旗鼓地前往毅亲王府,而是在南城一处不起眼但颇为洁净的客栈住了下来。
安顿好后,柳星河沐浴更衣,换上一身儒雅便服,这才带着两名精干随从,趁着夜色,从王府后门悄然而入。
书房内,二皇子赵毅早已等候多时。见到柳星河,他脸上露出难得的温和笑容:“星河一路辛苦,快坐。”
柳星河依礼参拜:“柳星河,参见王爷。”
“不必多礼,如今是一家人了。”赵毅亲手扶起他,打量一番,赞道:“嗯,一路奔波,风采不减,颇有岳父大人当年的英姿。”
寒暄几句后,赵毅屏退左右,神色转为凝重:“岳父大人信中所言,本王已深知。边关苦寒,将士用命,朝廷…是不会忘记的。”
话锋一转,“如今京中局势,想必岳父也已告知于你。太子已废,老三…势头正盛啊。”
柳星河点头,沉声道:“父亲命小婿前来,正是要小婿听从王爷吩咐,在京中…多听,多看。”
赵毅满意地点点头:“你来得正是时候。眼下,老三正在刑部‘观政’,看似安静,实则…怕是憋着劲想找些由头。”眼中寒光一闪,“尤其是…一些与边镇相关的陈年旧案。”
柳星河心领神会:“王爷的意思是…”
赵毅压低声音:“你姐姐在府中,自有照应。你明日便以游学士子身份,在京中走动,多结交些三教九流的人物,
尤其是…刑部、大理寺那些书吏、衙役,哪怕是些底层人物,有时也能听到些意想不到的消息。
记住,你的任务,是耳朵和眼睛。有什么风吹草动,及时通过你姐姐告知本王。”
“明白。”柳星河郑重应下。他明白,自己就是父亲和姐夫布在京城的暗棋,一枚用来监听风向、必要时或许能发挥奇效的棋子。
“很好。”赵毅拍了拍他的肩膀,“京城水深,凡事小心。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你姐姐或本王。”
京城之夜,看似平静,却因这枚边军暗棋的悄然落入,而变得更加波谲云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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