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深夜,皇宫内苑却无半分暑意,反而透着一股浸入骨髓的阴寒。
养心殿内外,灯火通明,却静得可怕,连平日里巡逻侍卫的脚步声都刻意放轻,仿佛怕惊扰了什么。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得化不开的药味,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令人心悸的沉寂。
皇帝,已到了弥留之际。
戴权红着眼圈,脚步虚浮却异常迅速地穿梭于殿内殿外,一道道紧急口谕从他口中低声传出,由心腹太监飞也似地送往各处。
“速请吏、户、礼、刑、工五部尚书即刻入宫!要快!”
“去…去请淑妃娘娘、贤德妃娘娘速至养心殿!”
“还有…三殿下!让三殿下立刻进宫!快啊!”
一道道命令,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在寂静的宫城中激起圈圈紧张的涟漪。
被传召的重臣们从睡梦中惊醒,仓促更衣,乘着轿辇疾驰入宫,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凝重与不安。他们知道,这个时候被急召,意味着什么——天,要变了!
淑妃和元春几乎是同时赶到养心殿的,两人皆是面色苍白,眼中含泪,相互搀扶着才勉强站稳。
紧接着,三皇子赵泓也疾步而来,他虽强作镇定,但紧抿的嘴唇和微微颤抖的手指,泄露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众人被引至外殿等候,只听得内殿传来皇帝断断续续、极其微弱的咳嗽和喘息声,以及太医们压抑的、绝望的低语。
没有人说话,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悲伤与恐慌。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投向那扇紧闭的内殿之门,也…若有若无地,扫过在场唯一有资格继承大统的三皇子赵泓。
而此时此刻,毅亲王府内,却是一片死寂般的平静。
二皇子赵毅站在书房窗前,望着皇宫方向那片异乎寻常的明亮灯火,手指紧紧抠着窗棂,骨节发白。他没有收到任何传召!
父皇…在最后时刻,竟然完全没有想起他这个儿子!甚至连他的生母,都没有被允许前去见最后一面!
一种冰冷的、彻底的绝望,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脏。他所有的隐忍,所有的期待…在这一刻,都成了天大的笑话!父皇的心,自始至终,都偏到了极致!
“好…好…好得很!”赵毅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脸上扭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眼中最后一丝希冀的光芒彻底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疯狂的怨毒和决绝。
与此同时,养心殿内殿,皇帝似乎回光返照,艰难地睁开了眼睛,目光扫过跪在榻前的戴权、淑妃、元春和刚刚被允许进来的赵泓。他的眼神浑浊,却带着一种最后的清明和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了抬手。戴权会意,连忙从龙榻暗格中取出一卷明黄色的绢帛,双手颤抖着,高高举起。
“陛下…陛下有遗诏!”戴权尖细的声音带着哭腔,却清晰地传遍了内外殿。
外殿等候的重臣们闻言,立刻整衣肃容,齐刷刷跪倒在地。内殿的淑妃、元春、赵泓也连忙叩首。
戴权展开诏书,用尽全身力气,宣读道:
“朕以凉德,嗣守鸿基…奈天命有归,遘疾弥留…皇三子赵泓,日表英奇,天资粹美,孝友谦和,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着继朕登基,即皇帝位…内外文武百官,同心辅佐…保乂皇家,绵固社稷…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诏书言辞简洁,却字字千钧,明确传位于三皇子赵泓!没有任何犹豫,没有任何悬念!
诏书宣读完毕,殿内一片寂静,随即,淑妃与元春的压抑哭声响起,赵泓以头触地,泣不成声:“儿臣…领旨谢恩!父皇!”
外殿的重臣们,无论心中作何想法,此刻都齐声高呼:
“臣等谨遵遗诏!万岁,万岁,万万岁!”声音在殿宇间回荡,标志着旧时代的结束,和一个新时代的…艰难开启。
也就在这山呼万岁声响起的同时,养心殿内,皇帝的手,终于无力地垂落下去,眼睛缓缓闭上,气息…彻底断绝。
“陛下——!”戴权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扑倒在地。
景阳钟悲怆的钟声,沉重地敲响,一声接一声,传遍整个京城,宣告着…至高无上的统治者,龙驭上宾了。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飞速传开。皇宫内外,顿时哭声震天。
而毅亲王府中,听到那标志性的丧钟,赵毅猛地一拳砸在窗棂上,木屑纷飞。他脸上再无一丝表情,只有眼底深处,燃烧着毁灭一切的火焰。
“赵泓…这皇位,你坐不稳的!”他低声嘶吼,如同困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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