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的丧钟余音未绝，毅亲王府深处的地下密室内，已是剑拔弩张。烛火将几张凝重的面孔映照得忽明忽暗。
二皇子赵毅一身戎装，腰佩长剑，昔日温文尔雅的面容此刻布满寒霜，眼中燃烧着孤注一掷的疯狂火焰。几名心腹幕僚和私兵头领围在他身旁，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时候到了！”赵毅的声音嘶哑而决绝，他猛地一拍桌案，震得烛火摇曳，“父皇…到底还是把江山交给了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本王…岂能坐以待毙！”
一名年约四旬、面容精瘦的吴性幕僚上前一步，沉声道：“王爷息怒！此刻宫中方寸大乱，新君未稳，正是我等起事的绝佳时机！
然…凡事需有章法，名不正则言不顺。王爷举事，需有一个足以号令天下、安抚人心的名目。”
赵毅冷哼一声：“名目？清君侧！诛小人！赵泓身边，岂会少了谄媚奸佞之徒？
尤其是那个贾环！此獠仗着几分小聪明，屡次与本王作对，扬州盐案更是让本王损兵折将，颜面扫地！
此次举事，第一个就要拿他开刀，血洗贾府，以儆效尤！就用他的人头，祭本王的旗！”
另一名负责私兵调度的张姓头领立刻抱拳附和：“王爷英明！贾环小儿，确实可恨！末将愿亲率一队精锐，踏平荣国府，鸡犬不留！”
“不可！王爷，万万不可！”吴先生急忙阻止，脸色严峻。
“有何不可？”赵毅锐利的目光扫向吴先生，带着不满。
吴先生深吸一口气，快速分析道：“王爷！贾环固然可杀，但此刻，我们的首要目标，是皇宫！是那个赵泓！
唯有迅速控制宫禁，拿下赵泓，夺得传国玉玺，王爷您才能名正言顺地登基称帝！此乃擒贼先擒王之理！”
他见赵毅面色稍缓，继续道：“若此时分兵去攻打贾府，贾府虽无重兵，但府邸深广，一旦陷入缠斗，必将耗费时间，折损兵力！
更可怕的是，这会打草惊蛇！若让宫中的赵泓和戴权、骆良等人有所警觉，紧闭宫门，调兵防守，我等便会陷入攻坚苦战！
京城虽空虚，但五城兵马司和锦衣卫残部若反应过来，与宫内守军里应外合，我等…危矣！”
张头领皱眉道：“先生未免太过谨慎！贾府不过是群乌合之众，能抵挡我虎狼之师？”
吴先生摇头：“张将军勇武可嘉，但此刻非争一时意气之时！贾环并非蠢人，他既知与王爷有隙，岂会不做防备？
我担心的是时间！兵贵神速！我们必须以雷霆万钧之势，直扑皇宫，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控制中枢！
只要皇宫在手，大局已定！届时，贾环也好，其他反对势力也罢，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王爷想如何处置，还不是一道旨意的事？”
他转向赵毅，恳切道：“王爷！小不忍则乱大谋啊！贾环之仇，日后可慢慢清算。但若因小失大，错过了夺取皇宫的最佳时机，则万事皆休！请王爷三思！”
赵毅的脸色阴晴不定，他死死攥着拳头，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吴先生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他被仇恨烧灼的心头。他何尝不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只是对贾环的刻骨恨意，让他恨不得立刻将其碎尸万段。
密室中一片寂静，只有烛火噼啪作响。良久，赵毅才猛地吐出一口浊血，眼中疯狂之色稍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理智和更加深沉的狠厉。
“罢了！”他咬牙道，“先生所言…有理！就依先生之计！集中所有兵力，直取皇宫！务必在黎明前，拿下乾清宫！”
“王爷英明！”吴先生和张头领都松了口气。
然而，赵毅话锋一转，眼中寒光一闪：“不过…贾府那边，也不能全然不管！免得他们趁机作乱，或向外界求援。
张将军，你派一支偏师，人数不必多，但要精干，将宁荣街给本王团团围住！许进不许出！若有任何人试图硬闯…格杀勿论！待本王皇宫事成，再…好好炮制他们！”
“末将遵命！”张头领抱拳领命。
“好！”赵毅霍然起身，拔出佩剑，剑锋在烛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传令下去！按计划行事！清君侧，诛小人！成败…在此一举！”
“清君侧！诛小人！”密室内，众人低吼应和，杀气腾腾。
夜色中，毅亲王府以及京城各处隐秘宅院的大门悄然洞开，无数黑影如同鬼魅般涌出，悄无声息地向着皇城方向汇聚。
而其中一支约两百人的小队，则如毒蛇般，悄然游走向宁荣街，要将那座显赫的国公府，变成一座孤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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