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黑石门轴发出刺耳的、仿佛数个世纪未曾移动过的呻吟,缓缓向内开启,扬起的尘埃在门外透进的微光中狂乱飞舞。永夜·加雷特,身着玄色道袍,迈出了他降生后的第一步,正式踏入了加雷特家族昔日的权力中心——暮光城堡。
门后的景象,与他通过神识“看”了三百年的感知,既有重叠,又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属于现实世界的磅礴冲击力。
他正站在一个极其宽阔的入口大厅之中。穹顶高得几乎没入黑暗,几束惨淡的光线,从极高处破损的彩色玻璃窗斜射而下,在弥漫的尘埃中形成一道道光柱,如同支撑着这片腐朽空间的幽灵支柱。脚下是打磨光滑却布满裂纹和厚厚积灰的黑曜石地板,依稀能映出模糊的人影。巨大的石柱如同巨人的臂膀,支撑着视野所及的一切,柱身上雕刻着繁复的、描绘月光、蝙蝠与古老仪式的浮雕,但大多已被蛛网和苔藓覆盖,显得斑驳而神秘。
空气是凝滞的,冰冷刺骨,带着石头本身的气息、木头腐烂的霉味,以及一种时间沉淀下来的、近乎实质的寂寥。寂静是这里的主旋律,唯有他和艾伦管家极其轻微的脚步声,在空旷中激起微弱的回音,更添几分死寂。
“殿下,请允许老仆为您引路。” 艾伦管家走在永夜身侧稍后一步的位置,他那黑袍下摆拂过地面,却奇异地没有带起多少尘埃。他苍老的身影在这片广阔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却也格外渺小。“这里是‘暗月大厅’,昔日加雷特家族举办盛大宴会,迎接四方宾客之所。”
永夜微微颔首,墨黑的瞳孔缓缓扫过四周。神识早已将这里每一寸角落的细节都反馈给他——地板上第三块石砖下的裂缝里住着一窝盲眼甲虫,东侧第二根柱子上方三米处有一道深刻的爪痕,西北角天花板有一片结构性的暗伤……但亲眼所见,亲身所感,那种破败的宏伟,那种繁华落尽后的苍凉,是纯粹的能量感知无法替代的。
他们穿过大厅,步入一条更加幽深的回廊。回廊两侧悬挂着巨大的肖像画,画布早已褪色脆化,画中人物的面容模糊不清,唯有那些冰冷、高傲的眼神,似乎穿透了时光的尘埃,注视着这位新生的、与众不同的家族后裔。一些铠甲雕像立在墙边,但大多残缺不全,锈迹斑斑,如同战死沙场后又被遗忘的士兵。
“东翼主要是宴会厅、舞厅和会客室,大多已不堪使用。西翼则是家族成员的私人居所、藏书楼以及……曾经的魔法实验室。” 艾伦一边引路,一边恭敬地介绍,声音带着追忆往昔的复杂情绪,“城堡大部分防御法阵因能量枯竭早已停止运转,唯有少数核心区域,依靠地脉微薄的能量和古老的契约维系着最低限度的封闭。”
永夜沉默地走着,他的脚步落在灰尘覆盖的地毯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幻光道袍纤尘不染,在昏暗中仿佛一个移动的纯净领域。他不仅在用眼睛看,更在用身体感受着这片土地上残留的能量痕迹——混乱、稀薄,却依旧能隐约感受到昔日黑暗力量的涌动与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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