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莱斯特抛出的选择,如同两道通往不同深渊的门。触碰墓碑,直面可能摧毁心智的纪元真相;或是转身逃离,在“消亡”法则和UEF追捕的夹缝中苟延残喘。
林森低头,看着手中那枚“心火余烬”碎片散发出的、微弱却坚定的乳白色光晕,又感受着背上影那平稳的呼吸和体内隐隐共鸣的“源初灵韵”。他想起了水淼在沉沦前的警示,想起了星萤的牺牲,想起了水清源那疯狂而悲哀的执念,更想起了UEF冰冷炮火下毫不留情的“净化”。
真相或许残酷,但无知,同样是一种灭亡。他们已经被卷入这场跨越纪元的漩涡,逃避,只会让所有人死得不明不白。
他抬起头,目光越过阿莱斯特,落在那座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漆黑方尖碑上,眼神中最后一丝犹豫被决然取代。
“我们需要知道真相。”林森的声音不大,却在这片死寂的墓园中清晰地回荡,“无论它是什么。”
阿莱斯特那布满皱纹的脸上,看不出是赞许还是怜悯,他只是缓缓侧身,让开了通往方尖碑基座的道路。“那么,触碰它吧。将你的意识,连同你怀中‘钥匙’的烙印,以及‘容器’与你之间的连接……一同沉入其中。记住,无论看到什么,守住你意识的核心,否则……你将不再是‘你’。”
林森深吸一口气,将沃克上尉轻轻放在相对平坦的地面上,又将背上的影调整到更舒适的位置。他看了一眼状态稍稳的镜像水淼,后者能量化的眼眸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最终只是微微颔首,算是无声的支持。
他走到漆黑的方尖碑前,碑身那冰冷的触感仿佛能冻结灵魂。他依照阿莱斯特的指引,将手掌缓缓按在碑身那无法辨认的古老文字中央,同时集中全部精神,引导着怀中钥匙烙印的波动,并尝试连接身后影那沉睡的意识深处(通过那尚未完全断绝的“源初灵韵”共鸣)。
起初,是一片绝对的黑暗与冰冷,仿佛坠入了连时间都不存在的虚空。
紧接着,是无数混乱、破碎、充满极致痛苦与不甘的意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地冲击着他的精神防线!那是上一个纪元无数生灵在升维失败瞬间的集体哀嚎,是文明巅峰崩塌时的绝望回响!
林森感觉自己的大脑仿佛要被这些庞杂而狂暴的信息撑爆,钥匙烙印发出灼热的警告,勉力维持着他意识核心的稳定。
就在他即将被这混乱洪流吞噬的边缘——所有的噪音戛然而止。
眼前的景象骤然变幻。
他“看”到了一个……无法用语言形容其辉煌与壮丽的宇宙。星辰如同沙砾般密集,璀璨的星云如同轻纱般曼妙,无数超越想象的巨大构造体横亘在星系之间,能量如同温顺的河流般被引导、利用。这是一个将科技与某种形而上的力量结合到极致的黄金时代。
他的“视角”跟随着这个纪元中,一个名为“奥罗金”的巅峰文明。他们发现了宇宙的“底层代码”,触及了维度的奥秘。他们不甘心局限于单一的宇宙泡,开始了前所未有的“超脱计划”——集结整个文明的意识与能量,试图打开通往更高维度的“门扉”。
宏伟的仪式在宇宙的中心展开,亿万意识如同百川归海,汇聚成一道照亮无尽虚空的意识光柱,冲向那无形的维度壁垒……
成功了!壁垒似乎被撼动,一丝更高维度的“光辉”渗透进来!
然而,就在整个文明为之欢欣鼓舞,准备迎接升维的刹那——异变陡生!
那渗透进来的,并非纯粹的“更高维度的知识或能量”,而是某种……冰冷、贪婪、带着绝对排他性的“观察”与“同化”意志!它如同病毒,顺着意识光柱反向侵蚀,瞬间污染了“奥罗金”文明的集体意识核心!
不是失败的内爆……是被入侵!被来自维度之外的某种未知存在,借着他们打开通道的瞬间,强行寄生、夺取了果实!
“奥罗金”的意识被扭曲、被撕裂,他们的知识被掠夺,他们的存在本质被强行改写,成为了那个未知存在降临这个宇宙的“温床”和“养料”!他们所有的辉煌、所有的努力,都只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在彻底被同化、失去自我前的最后一刻,“奥罗金”文明残存的集体意志,发出了最后的不甘与警告,并将其封存在这座方尖碑中:
【……后来者……警惕……】
【……‘门’的另一侧……并非乐园……是……‘观测者’的……牧场……】
【……‘摇篮’……是我们被消化后……残留的……‘渣滓’……也是‘它们’……播撒在此界的……‘锚点’与‘诱饵’……】
【……‘初始之火’……是此宇宙本能……抗拒‘消化’……而产生的……‘抗体’……】
【……找到……真正的‘火种’……而非……投影……】
【……小心……‘披着人皮的阴影’……】
景象到此,如同断电的屏幕,骤然黑暗。
林森猛地收回手,踉跄后退,脸色苍白如纸,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仿佛刚刚从溺水的深渊中挣扎出来。冷汗浸透了他的后背,心脏狂跳不止。
他接收到的信息太过震撼,彻底颠覆了他对“摇篮”、对“初始之火”、甚至对整个世界本质的认知!
“摇篮”不是失败的坟墓,是被更高维度存在“消化”后的残渣和陷阱!
“初始之火”是宇宙自身的免疫反应!
而UEF高层,很可能已经被那些所谓的“观测者”或它们衍生的“阴影”渗透操控!
真正的敌人,来自宇宙之外!
阿莱斯特静静地看着他,仿佛早已知道他会看到什么。“现在,你明白了?水清源试图沟通的,UEF试图净化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镜像水淼的能量身躯也因这真相而剧烈波动,显然,这信息也远超她的理解范畴。
就在这时,异变再起!
或许是林森触碰墓碑时引发的能量波动,或许是“心火余烬”碎片的气息,又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众人脚下的灰色大地,突然开始剧烈震动起来!
远处,那些倾颓的建筑残骸中,无数黑影如同被惊动的蝗虫,密密麻麻地升腾而起!它们并非实体,而是由浓郁的“消亡”气息和上一个纪元残留的怨念凝聚而成的……虚无掠食者!它们发出无声的尖啸,朝着这片区域,尤其是散发着“鲜活”气息的林森等人,铺天盖地般涌来!
与此同时,头顶那暗红色的天穹之上,空间被强行撕裂!一艘UEF轻型侦查舰的舰首,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突兀地探了出来!显然是追踪空间跳跃的痕迹,锁定了这里!
前有本土的“消亡”怪物,后有UEF的追兵!
他们刚刚知晓了惊天的真相,却立刻陷入了十面埋伏的绝境!
阿莱斯特看着那汹涌而来的虚无掠食者和天空中的UEF战舰,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凝重的神色,他猛地看向林森,语速极快:
“没时间犹豫了!‘心火余烬’能暂时开辟一条通往墓园更深处的路径,那里有一处古老的‘静滞力场’,或许能隔绝内外!但力场需要能量激活和维持!”
他的目光死死盯住林森,又看了一眼昏迷的影:“做出选择吧,小子!”
“是用你‘钥匙’的力量,结合‘容器’的灵韵,冒险激活力场,赌一线生机?”
“还是……在这里,和我们,以及这令人绝望的真相……一起……迎来终末?”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品书中文(m.pinshuzw.com)水木残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