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个男人……
那个名义上的“夫君”……
他从始至终一个字都没说,连一声质疑或呵斥都吝于给予!
而她,程妍,一个刚刚占据这具身体的异世灵魂,又哪里会知道,原主鼓起勇气去找他,究竟是准备去“说清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是和离?
是质问?
是求助?
还是关于某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信息量严重不足,如同在黑暗中摸索,前方可能是坦途,更可能是万丈深渊。
程妍不敢贸然接话,生怕一句话不对,一个眼神不妥,就暴露了她并非原主的事实。
在这个笃信鬼神、规矩森严的古代社会,被当成邪祟附体的下场,用脚趾头想都知道绝不会美妙——浸猪笼、烧死,或者更可怕的,被囚禁起来由所谓的“高人”驱邪,那绝对是比直面丧尸更令人绝望的结局。
她只能含糊其辞,试图用焦躁和不耐烦来掩盖内心的惊涛骇浪,蒙混过关。
“再说,先回去再说。”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又强行压抑着,显得生硬而急促。
就这样,在程妍越来越快、几乎像是在竞走比赛的脚步驱使下,引路的小丫鬟不得不提起裙摆,几乎是小跑着才能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穿行在这座深宅大院之中。
“少夫人,到了。”
小丫鬟轻声禀报,气息还有些微喘。
终于回到疑似是原主“根据地”的房间门口,程妍一颗悬在嗓子眼的心,总算稍稍落下了半分,但身体的戒备却丝毫未减。
她几乎是抢步上前,一把推开了那扇雕花木门,然后迅速回身,挡住了正要跟着迈入门槛的小丫鬟。
她努力板起脸,试图模仿着记忆中那些豪门大小姐、或者说是“少夫人”应有的、带着疏离和威严的派头。
她刻意压低了声音,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容置疑:
“我累了,需要一个人静静,休息一下。任何人不得打扰!记住了,是任何人!”
她特别强调了“任何人”三个字,目光紧紧盯着小丫鬟,试图传达出绝对的决心。
不等那小丫鬟从这突如其来的命令中完全反应过来,给出任何回应或疑问,程妍已经“嘭”的一声,用力关紧了房门!
那声响在寂静的院落里显得格外突兀。她甚至下意识地、凭借着一股本能,迅速摸索到了门后的黄花梨木门闩,用微微发颤的手,将其牢牢插上!
“咔哒”一声轻响,仿佛一道无形的屏障,暂时将外界的危险与窥探隔绝开来。
门外,差点被急速合拢的门板撞断鼻子的小丫鬟惊魂未定地后退了半步,呆立在原地,捂着有些发酸的鼻梁,眨了眨那双透着机灵却此刻充满困惑的大眼睛,好半天,才对着紧闭的房门,极小声音地嘟囔了一句:“小姐这……风风火火的,看来真是被姑爷刺激得不轻啊……连脾气都见长了……”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认命地整理了一下衣襟,像个忠诚的小卫兵一样,守在了门廊下,只是眼神里依旧充满了担忧和不解。
门内,程妍背靠着冰凉而坚实的门板,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直接顺着光滑的门板,“滑”坐到了冰冷的地面上。微尘在从窗棂透进来的稀薄光柱中轻轻浮动。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腔剧烈起伏,好一会儿,才手脚并用地、有些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
也顾不上拍打衣裙上可能沾染的灰尘,她踉跄着扑向房间中央那张最为显眼的、挂着淡粉色绡纱帐幔的拔步床。
如同濒死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她毫无形象地、结结实实地瘫倒在了铺着柔软锦褥的床榻上。
鼻尖萦绕着淡淡的、似乎是原主留下的冷冽梅香,混合着木料本身的沉香。
她感觉自己的大脑像一团被顽皮猫咪疯狂玩弄过后、纠缠得死死的毛线球,混乱不堪,找不到任何头绪。
这叫什么事啊!
睁眼就换了一个时空,从末世丧尸横行的、简单粗暴的地狱生存模式,切换到了眼前这看似安全宁静、实则步步惊心、暗流汹涌的古代深宅大院?
这种感觉,谁懂啊?!!
虽然……该死的丧尸没了……
不用再每天提心吊胆,面对那些腐烂狰狞、散发着恶臭的面孔,不用再时刻警惕阴影中可能扑出的嗜血怪物,不用再闻那令人作呕的、深入骨髓的腐臭气息,不用再听着同伴临死前的哀嚎却无能为力……
等等!
丧尸没了?!!!
真的没了??!!
这个认知如同闪电般劈开了她混乱的思绪!
程妍一个激动,如同垂死病中惊坐起般,猛地从柔软的床榻上弹了起来!
动作利落、迅猛,带着历经千百次生死搏杀才锤炼出的本能反应,与这具娇软身体和周围精致柔美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她,程妍,前世只是个胸无大志、只想躺平当个快乐小米虫的富二代。
按部就班地听从父母安排出国镀了层金,回国后顺利进入家族企业挂个闲职,领着不菲的薪水,正美滋滋地规划着一辈子啃老、享受生活的幸福人生蓝图。
结果呢?
末世毫无预兆地降临了!
秩序崩塌,文明沦陷,曾经的优渥生活瞬间化为泡影。
因为意外觉醒了初期堪称鸡肋的木系异能——最多只能催生几根豆芽菜,外加一个初期面积小得可怜、只能种点普通蔬菜的随身空间,她被迫“入选”了军方基地的精英小队。
从此过上了每天打怪、收集物资、在生死边缘反复横跳、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充实”生活。
天知道她有多想念柔软的沙发、热腾腾的外卖和不用守夜的安稳睡眠!
现在,突然穿越回了古代,虽然开局诡异得让人摸不着头脑,身份处境一团糟,但……这是不是意味着,她终于可以告别那种刀口舔血、朝不保夕的噩梦日子了?!
终于可以重新拥抱和平与安宁,实现她梦寐以求、两世为人的终极梦想——躺平人生了?!
想到这里,程妍脸上终于控制不住地,挤出了一丝丝、带着巨大不确定性、却又无比渴望的、扭曲的微笑。
不多,真的只有一丝丝,毕竟她对眼下这具身体的身份、处境、人际关系,甚至所处的朝代、家庭背景,完全是一抹黑,纯纯的睁眼瞎,前途未卜。
强迫自己做了几个深长的呼吸,试图平复一下如同坐过山车般急剧起伏的心情,程妍终于能稍微静下心来,开始思考最关键、最迫在眉睫的问题——如何在不被人发现“换了个芯子”的情况下,安全地活下去,并且尽可能地活得好一点,避免被当成邪祟抓起来,绑在柱子上烧成灰烬!
而这一切的前提是……
首要任务,是确认她的立身之本是否还在!
那个让她在末世勉强苟活、如今或许能成为她在古代安身立命最大倚仗的——随身空间!
程妍集中精神,摒弃所有杂念,如同前世无数次在危急关头做过的那样,在心中默念“进去”。
只见她身形一定,下一秒,整个人便如同水汽蒸发般,直接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床铺上微微下陷的褶皱痕迹,证明着她方才的存在。
成功进入空间的程妍,双脚踩在熟悉的、略带湿润的黑色泥土上,鼻腔里充斥着泥土的芬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让人心神宁静的气息。
她的心情是难以言喻的复杂,既有失而复得的狂喜,又有惨遭洗劫的、如同剜肉般的悲痛!
开心的是,这个在末世给予她最后生存底气的空间,果然跟着她的灵魂一起来到了这个陌生的时代!
这无疑是她在未知世界里最大的底牌和依靠。
难过的是……她目光所及之处,空间里那片原本被她规划得整整齐齐、种满了各种在末世珍贵无比的粮食蔬果的土地,此刻竟然变得光秃秃的!
仿佛被什么无形的、蛮横的力量彻底格式化了一般!
她上辈子辛辛苦苦、像老黄牛一样亲手播种、浇水、利用微薄异能催生、收获的粮食……没了!
全没了!!
“该死的贼老天!”
程妍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心疼得直抽抽,仿佛看到自己无数个日夜的辛勤劳作化为了乌有。
让她穿越就穿越,干嘛还把她辛苦积攒的劳动成果一键清空?!
这跟抢劫有什么区别?!
知不知道她这个前世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为了在末世活下去,为了能多种出一点口粮,手上磨出了多少水泡和老茧,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看了多少人间惨剧……
空荡荡的土地旁边,那块熟悉的、悬停在离地约一米高处的灰黑色、表面布满天然孔洞的大石头,依旧静静地待在那里,仿佛亘古不变。
然而,与末世时不同的是,石头下方,原本只有浅浅一洼、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水迹,此刻竟然汇聚成了一汪脸盆大小、清澈见底、隐隐泛着极淡微光的小泉水!
而石头的尖端,还在以一种缓慢但稳定、富有韵律的速度,“滴答……滴答……”地往下滴着晶莹剔透、仿佛蕴含着生机的水珠。
每一滴落下,都在平静的水面上漾开一圈细微的涟漪。
“小水滴!小水滴居然……又重新开始滴水了!!!”
程妍又惊又喜,暂时忘却了粮食被清空的悲痛,几步跨到泉水边,蹲下身,难以置信地看着这汪清泉。
这个空间,是她前世在末世降临两个月后,冒着生命危险,回到早已无人居住的爷爷奶奶乡下的老房子,在布满蜘蛛网和灰尘的地库里,一张摇摇欲坠的老桌子腿下面偶然发现的。
当时只觉得那块不起眼的小石头似乎在散发着微弱的、温润的光,鬼使神差地捡起来,却不小心被桌角的尖锐木刺划伤了手指,鲜血染上石头的瞬间,它就消失了,而她也随之进入了这个神奇的空间。
也正是凭借这个可以种植、还能自由进出的空间,她才得以在土地被严重污染、无法正常种植的末世,为基地提供极其宝贵的、未经污染的绿色食物,从而破格加入了军方麾下实力最强、死亡率也最高的第一行动小队,得到了相对好一点的庇护。
否则,就凭她那三脚猫都算不上的木系异能,连给小队里那些大佬们打辅助、当移动菜篮子的资格都勉强。
而这块被程妍亲昵地称为“小水滴”的奇异石头,从她得到空间起,就只在最初认主时变成悬浮状态,并滴下过孤零零的、仅有的一滴水珠,此后便如同陷入沉睡,再无任何动静。
无论程妍如何研究、尝试滴血、灌注异能,它都毫无反应,仿佛只是一块比较奇特的装饰品。
可现在,它不仅重新开始滴水,还汇聚成了一个小小的、实实在在的水洼!
泉水?!
灵泉?!!
这不会就是小说里穿越者必备的金手指,能洗筋伐髓、包治百病、催生植物、甚至起死回生的灵泉吧?!
巨大的惊喜如同暖流般冲刷过她的四肢百骸!
如果这真的是灵泉,那价值简直无可估量!
远比那些被清空的粮食要珍贵千万倍!
“果然……天道爸爸……还是爱我的!”
程妍望着那汪清澈的泉水,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光芒,低声喃喃道,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
或许,她在这个陌生的时代,真的能够绝处逢生,甚至……活得比想象中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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