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风裹着桂花香钻进车窗时,叶知秋正翻着陆野的旧相册。照片里的男人穿着白衬衫,站在一片金黄的银杏林里,仰头望着枝桠间的光斑——那是三年前深秋,他拉着她的手说:“秋姐,等这树叶子黄透了,咱们来捡最圆的,给你串成项链。”
“妈妈,”暖宝趴在她腿上,小手指着照片里男人的鼻尖,“爸爸的眼睛里有星星。”
叶知秋的指尖顿住。照片边缘泛着黄,却能看清陆野眼里的光——那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像春夜的月光落进深潭。
“阿野,”她轻声唤。
副驾驶座的暖宝立刻扭头:“爸爸在说话吗?”
“嗯。”叶知秋把相册收进包里,“爸爸在照片里跟我们打招呼呢。”
车子拐过最后一个弯道时,银杏林的轮廓出现在视野里。三十亩的林子在秋阳下泛着金浪,枝桠间的叶子像被撒了把碎金,风过时簌簌落着,铺成条蜿蜒的金毯。
“哇!”暖宝扒着车窗尖叫,“妈妈快看!爸爸种的树!”
叶知秋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林子最深处有棵特别粗壮的银杏树,树干上系着条褪色的红绳——是三年前她亲手系的,说要“给树宝宝戴围巾”。此刻红绳被风吹得飘起来,像条在金浪里游泳的红绸带。
“阿野,”她声音发颤,“真的是你种的树。”
三年前的深秋突然浮现在眼前:陆野穿着沾了泥的胶鞋,扛着铁锹在荒坡上挖坑。他说:“这儿的土松,适合银杏扎根。”她蹲在旁边,看他额角的汗滴进泥土里,说:“你疯了?这树要长十年才结果。”他抹了把汗,笑得像个孩子:“十年后,秋姐的头发该白了,我给她捡银杏叶当白发梳。”
“妈妈,”暖宝拽她的衣角,“我们去找爸爸好不好?”
叶知秋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风裹着银杏叶扑过来,落在她发间、肩头,像陆野的手在轻轻碰她。
暖宝跑在最前面,小短腿踢得落叶飞起来。他突然停住,指着树根下——那里有块半露的青石板,石板下露出截生锈的铁盒。
“妈妈,”他扒着石板,“里面有光!”
叶知秋蹲下来,指尖刚碰到铁盒,石板“咔”地裂开道缝。铁盒里躺着个红布包,布角绣着朵银杏花——是陆野母亲生前最爱的花样。
“是奶奶的绣工。”叶知秋认出那针脚,“阿野,你…你藏了东西在这儿?”
她解开红布,里面躺着本旧日记本,封皮上写着“陆野的秋日私语”。翻开第一页,字迹是陆野熟悉的笔锋,带着点潦草的温柔:
“2020年10月15日。秋姐说银杏叶像小扇子,我偷摘了片夹在她书里。她翻书时发现了,追着我打,说我‘像个小贼’。
2021年10月23日。秋姐的生日。我用银杏叶做了张贺卡,背面画了只兔子——她属兔。她笑着说‘丑死了’,却把贺卡贴在床头,贴了整整一年。
2022年10月8日。秋姐住院了。我在医院楼下种了棵银杏,想等她出院时,带她来看。可她…没等到叶子黄就走了。
2023年10月5日。我在荒坡上种了这棵树。等它黄了,秋姐就能看见我说的‘金毯子’了。暖宝会蹲在地上捡叶子,把它们串成项链,戴在秋姐脖子上。
2023年10月20日。秋姐今天穿了件红毛衣,像片火红的银杏叶。我和她说‘你比树还好看’,她笑了,眼睛弯成月牙。
……
最后一页的字迹有些模糊,像是被泪水浸过:
“秋姐,我可能等不到银杏黄了。但你要相信,我会变成风,变成阳光,变成每一片落下来的叶子,永远陪着你和暖宝。
如果有一天,你们路过这片银杏林,记得蹲下来,听听树的声音——那是我在说,‘我很好,我很想你’。”
叶知秋的手指停在最后一行字上,眼泪砸在纸页上,晕开一片模糊的金黄。暖宝凑过来,指着照片里陆野的笑脸:“妈妈,爸爸说他变成风了?”
“嗯。”叶知秋抹了把脸,把日记本塞进暖宝怀里,“他说,他会永远陪着我们。”
暖宝抱着日记本,突然跑向银杏树。他踮着脚,把脸贴在树干上,小声说:“爸爸,我听见了!风里有你的声音!”
叶知秋跟过去,伸手摸了摸树干。粗糙的树皮里,似乎还留着陆野当年挖坑时的温度。风过处,一片银杏叶打着旋儿落下来,刚好落在暖宝的发顶。他仰起脸,眼睛亮得像两颗星子:“妈妈,爸爸给我送礼物了!”
叶知秋蹲下来,替他摘下叶子。叶尖还沾着晨露,像陆野当年偷摘的那片,夹在她书里的那片。
“阿野,”她轻声说,“这是你给小宝的礼物。”
暖宝把叶子别在耳后,跑向林子深处。他捡了满满一兜银杏叶,捧到叶知秋面前:“妈妈,我们串项链好不好?”
叶知秋笑着点头。两人坐在树下的石凳上,暖宝举着叶子,叶知秋用红绳把它们穿成一串。阳光透过树叶,在红绳上跳着金斑,像陆野当年系在树上的红绳。
“妈妈,”暖宝突然指着天空,“你看!”
叶知秋抬头。风里飘着片银杏叶,打着旋儿落在她手心里。叶尖的金黄里,似乎映着陆野的笑脸——是他十六岁时,在银杏林里追着她跑的笑脸;是他结婚时,在她耳边说“我娶到全世界最好的姑娘”的笑脸;是他临终前,握着她的手说“别难过”的笑脸。
“阿野,”她轻声唤,“你看到了吗?”
暖宝趴在她膝头,指着叶子上的光斑:“看到了!爸爸在笑!”
风又起了。银杏叶簌簌落下,像下了场金色的雨。叶知秋抱着暖宝,任叶子落在她们肩头、发间。她想起陆野说过的话:“幸福不是长生不老,是和你爱的人一起,把每一个今天,都过成永远。”
此刻,阳光正好,银杏叶黄透了,像给大地铺了条金毯。暖宝的笑声像银铃般清脆,混着风里的桂花香,在林子里飘得很远。
“妈妈,”暖宝突然说,“我觉得爸爸没走。他变成叶子了,变成风了,变成…变成我们的影子了。”
叶知秋摸了摸他的头,眼泪又掉了下来。可这次,她笑着哭了——因为陆野说得对,爱从来都不会消失。它会变成叶子,变成风,变成记忆里的每一个温暖的瞬间,永远陪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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