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风裹着细雪钻进厨房,叶知秋正踮脚够吊柜顶层的玻璃罐——那是陆野去年冬天腌的糖霜山楂,罐口还粘着半片干枯的山楂叶,像朵风干的蝴蝶。
“妈妈,”暖宝缩在她怀里,鼻尖冻得通红,“今天是我生日吗?”
叶知秋的手顿住。她记得陆野说过,暖宝的生日在腊月二十三,可今年冬天来得早,雪都下了三场,她几乎忘了这日子。
“是。”她轻声应,“小宝今年五岁了。”
暖宝的眼睛亮起来:“那…爸爸会回来吗?”
叶知秋的心尖发颤。她摸了摸暖宝软乎乎的后脑勺,想起三天前的深夜——陆野坐在床头,握着她的手说:“秋姐,等小宝五岁生日,我给他烤个糖霜蛋糕,要撒满他最爱的桂花糖。”
“会回来的。”她笑着说,“爸爸在天上看着呢。”
暖宝歪头:“天上能看见蛋糕吗?”
“能。”叶知秋把他抱到操作台上,“你看,妈妈在揉面,爸爸就在面团里藏着呢。”
暖宝趴在案板上,小鼻子凑近面盆:“我闻到爸爸的味道了!”
叶知秋被逗得直笑。她确实放了陆野最爱的陈皮粉——那是他去年秋天在老家晒的,装在玻璃罐里,罐底还压着张便签:“给小宝的生日蛋糕,要加爸爸的陈皮香。”
“妈妈,”暖宝突然拽她的袖子,“我要吃月亮形状的蛋糕!”
“好。”叶知秋刮了刮他的鼻尖,“爸爸说过,小宝的生日蛋糕要做成月亮,因为‘小宝是妈妈的月亮’。”
暖宝咯咯笑着,踮脚去够烤箱。叶知秋赶紧拦住他:“烫!”她抱起他,放在操作台边的矮凳上,“乖乖看妈妈做,好不好?”
暖宝乖乖点头,小手扒着台面,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揉面的手。叶知秋的手指沾着面粉,在面团上压出个月亮的形状,又用裱花袋挤上奶油——是陆野教她的手法,说要“挤得像云朵,软乎乎的”。
“妈妈,”暖宝突然指了指窗外,“雪停了!”
叶知秋抬头。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把雪地照得亮堂堂的。院角的银杏树上,积雪压弯了枝桠,偶尔有雪团“扑簌簌”落下来,惊得墙根的麻雀扑棱棱飞起来。
“小宝,”叶知秋擦了擦手,“咱们去院子里堆雪人好不好?爸爸说过,生日要堆个戴帽子的雪人。”
暖宝用力点头,蹬着小短腿跑向门口。叶知秋拎着蛋糕模具跟上,刚推开门,就看见院门口站着个穿黑棉袄的男人——是陆野的父亲,陆沉舟。他手里提着个红布包,肩头落着雪,像朵沾了雪的云。
“爸?”叶知秋愣住。
陆沉舟笑了笑,把布包递过来:“你妈让我送的。”他指了指布包,“是你爸当年结婚时买的桂花糖,说等小宝生日要拿出来。”
叶知秋的手一抖。那布包她认得——是陆野母亲当年的陪嫁,边角绣着并蒂莲,里面装着半罐桂花糖,是陆野结婚时特意从老家带来的。
“妈呢?”她问。
“在厨房。”陆沉舟指了指屋内,“给你熬了红豆粥,说小宝生日要喝甜粥。”
暖宝已经扒着陆沉舟的裤腿往上爬:“爷爷,爷爷,我要吃蛋糕!”
陆沉舟笑着把他抱起来:“小宝生日,爷爷给你烤糖霜饼干好不好?”
“要星星形状的!”暖宝举着小手,“像爸爸眼睛里的星星!”
陆沉舟的眼睛泛红。他抱着暖宝走进厨房,叶知秋跟在后面,掀开布包——里面除了桂花糖,还有张泛黄的信纸,是陆野的字迹:
“秋姐:
今天整理旧物,翻到你嫁给我时穿的红毛衣。针脚歪歪扭扭的,是我第一次给你织的。你说‘丑死了’,却穿了整个冬天。
小宝的生日快到了,我想给他做个糖霜蛋糕。可我怕我手笨,烤焦了,所以偷偷学了半个月。你总说我烤的饼干像石头,这次…我保证比上次好。
对了,妈说她藏了罐桂花糖,是你奶奶当年给的。等你生日那天,咱们把糖撒在蛋糕上,甜得能腻死个人。
陆野
2023年12月”
叶知秋的眼泪砸在信纸上。她想起陆野学烤蛋糕的样子——那天他在厨房手忙脚乱,烤箱温度调得太高,蛋糕烤成了黑炭,他却举着焦黑的蛋糕说:“秋姐,你看,这是‘火山蛋糕’,小宝肯定喜欢!”
“妈妈,”暖宝拽她的衣角,“爷爷在叫我!”
叶知秋抹了把脸,走进厨房。陆沉舟正把暖宝放在小板凳上,教他用模具压饼干:“小宝,要压得圆圆的,像爸爸的脸。”
暖宝用力压着,饼干上沾了满手的糖霜,像长了白胡子。他举着饼干喊:“妈妈,爸爸的脸!”
陆沉舟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小宝真聪明。”他抬头看向叶知秋,眼里全是温柔,“秋姐,你坐,我来揉面。”
叶知秋在他身边坐下。陆沉舟的手和她一样,沾着面粉,在面团上压出月亮的形状。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在他们交叠的手上,像陆野当年握着她的手,教她揉面时的模样。
“爸,”叶知秋轻声说,“阿野他…知道我们今天做蛋糕吗?”
陆沉舟的动作顿了顿。他望着面团上的月亮,声音轻得像落在雪地上的羽毛:“他知道。昨天晚上,我梦见他了。他说,小宝的生日蛋糕,要撒满桂花糖,要做得像月亮,要…要让秋姐笑。”
叶知秋的眼泪又掉了下来。她想起陆野临终前说的话:“秋姐,我没什么能给你的,只有这些回忆。你要带着它们,好好过下去。”
“爸,”她擦了擦眼睛,“咱们把蛋糕烤好吧。”
陆沉舟笑着点头。两人合力把面团放进烤箱,暖宝趴在操作台上,盯着跳动的火苗:“蛋糕要烤多久?”
“二十分钟。”陆沉舟说,“等它金黄了,就可以吃啦。”
暖宝趴在台边,小手数着秒:“一分钟…两分钟…爸爸说,等蛋糕烤好,要给妈妈一个惊喜。”
叶知秋的心尖发颤。她想起陆野说过的话:“秋姐,我给你准备的惊喜,是和你一起过的每一个生日。”
烤箱“叮”的一声。陆沉舟戴上隔热手套,取出蛋糕——金黄的蛋糕表面,撒着星星点点的桂花糖,在阳光下闪着碎金般的光。
“小宝,”陆沉舟把蛋糕递给他,“给妈妈。”
暖宝捧着蛋糕,颠颠儿跑向叶知秋。他的小脸上沾着糖霜,眼睛亮得像两颗星星:“妈妈,爸爸说,这是他给我的生日礼物!”
叶知秋接过蛋糕,指尖触到糖霜的温度——和陆野当年烤糊的蛋糕一样,带着点焦香,却甜得让人心颤。
“阿野,”她轻声说,“这是你给小宝的礼物。”
暖宝举着蛋糕叉,戳了块蛋糕递到她嘴边:“妈妈吃,爸爸说,这个最甜!”
叶知秋咬了口蛋糕。桂花的甜香在舌尖蔓延开,混着奶油的醇厚,像极了陆野当年用陈皮粉给她煮的红豆粥,像极了他们在银杏林里捡的覆盆子,像极了所有和他有关的、温暖的瞬间。
“甜。”她笑着说,“比糖霜还甜。”
陆沉舟站在旁边,望着她们。阳光透过窗户,在他脸上镀了层金边。他想起陆野临终前说的话:“爸,帮我照顾好秋姐和小宝。”原来,爱真的不会消失,它会变成蛋糕,变成饼干,变成每一个生日的惊喜,永远陪在身边。
暖宝突然拽了拽她的衣角:“妈妈,你看!”
叶知秋抬头。窗外的雪地上,有串小小的脚印——是狼崽的。它叼着根胡萝卜,从院门口跑过来,尾巴摇成小旋风,像在说:“我来陪小宝过生日啦!”
“狼崽!”暖宝欢呼着跑过去,“你是不是爸爸派来的?”
狼崽蹭着他的腿,把胡萝卜往他手里塞。暖宝举着胡萝卜,转身对叶知秋说:“妈妈,狼崽说,它要当小宝的生日护卫!”
叶知秋笑着摸了摸狼崽的头。她想起陆野说过的话:“暖宝的守护兽,会替我看着他长大。”原来,陆野从未离开,他变成了风,变成了雪,变成了狼崽的眼睛,变成了每一个陪伴在她身边的、温暖的瞬间。
“小宝,”她抱起暖宝,“咱们许个愿好不好?”
暖宝用力点头。他闭上眼睛,小手合十,睫毛上还沾着糖霜:“我希望…爸爸能回来,和我们一起吃蛋糕。”
叶知秋的心尖发颤。她摸了摸暖宝的头,轻声说:“会的。”
陆沉舟走过来,把蛋糕切成小块。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们身上,像给每个人都镀了层金边。暖宝举着蛋糕叉,咬了一口,眼睛弯成月牙:“妈妈,这个蛋糕…有爸爸的味道!”
叶知秋笑着点头。她知道,陆野的味道,从来都不在蛋糕里。它在风里,在雪里,在狼崽的眼睛里,在她和暖宝的每一次呼吸里,在每一个平凡却温暖的日常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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