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近金麟台时,已能望见朱漆牌坊下等候的人群。金子轩身着金星雪浪袍,站在最前面,看见船头的魏无羡,脸上扬起几分少年气的得意,却又故作镇定地背过手。
“魏无羡,可算来了!”他扬声喊道,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雀跃。
魏无羡笑着跳上岸:“怎么,怕我抢了你金麟台的风头?”
金子轩哼了一声,目光却落在他身后的蓝忘机身上,拱手道:“蓝二公子。”蓝忘机颔首回礼,指尖却悄悄牵住了魏无羡的衣袖。
聂怀桑从船上探出头,手里还攥着半块莲藕糕:“金兄,听闻令尊备了上好的茶?”
金子轩无奈摇头:“就知道你惦记这个。”他侧身让开道路,“父亲和各位家主都在里面等着呢。”
踏入金麟台的白玉广场,魏无羡忽然顿住脚步。远处的高台上,金光瑶正陪着几位老者说话,眉眼弯弯,举止得体,看见他们进来,立刻笑着迎上来:“魏公子,蓝二公子,一路辛苦了。”
“敛芳尊客气。”魏无羡回以一笑,目光却掠过他身后的红柱——那里曾是温宁失控时留下的血痕,如今已被打磨得光洁如新。
正厅内,各世家主位已坐定。金光善端着茶盏,脸上堆着笑:“魏公子,蓝二公子,此次多亏二位出手,才平定了温氏余孽,真是我修真界的幸事啊。”
聂明玦沉声道:“温氏余党虽除,但各世家的规矩还需重整。”他目光扫过众人,“尤其是豢养温氏修士的家族,必须严惩不贷。”
座中几位家主顿时面露难色,聂怀桑轻摇折扇,慢悠悠道:“聂大哥息怒,那些家族也是被胁迫的,不如给他们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魏无羡点头附和:“怀桑说得对。如今当务之急是安抚百姓,而非追究旧账。”
蓝忘机补充道:“可设监察寮,规范各世家行为。”
金光善抚着胡须笑道:“蓝二公子这个提议好!我看不如就让魏公子和蓝二公子来掌管监察寮,定能服众。”
魏无羡刚想推辞,却见蓝忘机轻轻摇头。他会意一笑:“监察寮可以设,但得让聂大哥和金公子一起帮忙才行。”
金子轩一愣,随即挺直腰板:“我?我当然没问题!”
众人商议完毕,已近黄昏。金光瑶提议夜游金麟台,金子轩拉着魏无羡往花园走:“我带你去看我新养的白孔雀。”
月光穿过琉璃瓦,洒在玉石铺就的小径上。魏无羡忽然听见假山后传来低低的啜泣声,走近一看,竟是温情抱着膝盖坐在石凳上,面前摆着一盏长明灯。
“温情姑娘?”魏无羡轻声唤道。
温情慌忙拭去泪痕,站起身:“魏公子。”她指了指长明灯,声音沙哑,“我在给阿宁……给温氏的族人烧点纸。”
魏无羡想起那些在不夜天死去的温氏旁支,心里一沉:“他们不会白死的。”
这时,温宁不知从哪里走了过来,手里捧着件叠好的外衣:“姐姐,夜里凉。”
温情看着他,眼眶又红了:“你怎么也来了?”
“魏前辈带我来的。”温宁把外衣递过去,声音细细的,“以后……我们可以常来看你吗?”
温情别过脸,点了点头,泪水却顺着脸颊滑落。魏无羡拉着温宁悄悄退开,正好撞见蓝忘机站在廊下,手里提着一盏莲花灯。
“在看什么?”魏无羡走过去,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聂明玦正和金光瑶说着什么,聂怀桑趴在栏杆上,手里的画轴被风吹得哗啦作响,金子轩则在不远处逗弄着白孔雀,月光落在他扬起的侧脸上,竟有几分金子轩少年时的影子。
“都长大了。”蓝忘机轻声道。
魏无羡笑着靠在他肩上:“是啊,我们也一样。”
远处传来聂怀桑的喊声:“魏兄!蓝二公子!放灯了!”
金麟台的夜空很快缀满了莲花灯,烛火在水面上轻轻摇曳,像散落的星辰。魏无羡握着蓝忘机的手,看着灯影里众人的笑脸,忽然觉得,那些曾以为跨不过去的坎,那些辗转难眠的夜晚,都在这温暖的光里渐渐消散了。
温宁的灯上写着“愿姐姐安康”,金子轩的灯飘得最远,聂怀桑的灯刚放出去就翻了船,引得众人笑个不停。魏无羡提笔在灯上画了只兔子,蓝忘机在旁边添了片荷叶,两人相视一笑,将灯轻轻推入水中。
莲花灯载着细碎的心愿,顺着水流漂向远方。魏无羡望着灯影里渐行渐远的光斑,忽然明白,所谓江湖路远,从来不是孤身一人。有故友相伴,有爱人同行,哪怕前路再长,也终会有灯火温暖的地方。
夜风带来远处的丝竹声,混合着淡淡的花香。蓝忘机的指尖微凉,却握得很紧,魏无羡抬头看他,月光落在他清冷的眉眼间,漾开一层温柔的涟漪。
“回去吧。”蓝忘机轻声说。
“好。”魏无羡牵着他的手,往灯火通明的正厅走去。身后,莲花灯还在水面上缓缓前行,照亮了那段布满尘埃的过往,也映照着即将铺开的崭新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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