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的声音,回来了。
那一道金色光痕所过之处,万物复苏。
风再次拂过林间,裹挟着泥土与草叶的潮湿气味,冲淡了凝固的血腥。
死寂的黑暗中,虫鸣与蛙声怯生生地响起,继而连成一片,宣告着此地主人的死亡。
炭治郎耳中的轰鸣正在退去,那颗被强行摁停的心脏,重新疯狂擂动胸膛。
他剧烈地喘息,肺里像是被塞满了碎玻璃,每一次呼吸都痛彻心扉。
可他不在乎。
他的双眼,死死锁在前方。
下弦之伍·累的无头尸身,正无声地跪在那里,从双脚开始,化作漫天飞灰。
没有诅咒,没有嘶吼。
这个将整座山搅成地狱的鬼,就这样被从世界上安静地抹掉了。
他的一切强大、残忍、偏执,在那个男人面前,都脆弱得像一个笑话。
随着累的消散,血鬼术失去了根基。
林间各处,传来蛛丝崩断的轻微声响。
那些曾坚不可摧的血色丝线,正像被投入烈日的冰晶,迅速消融,归于虚无。
炭治郎的瞳孔骤然收缩!
祢豆子!
他猛地抬头,望向那张悬在半空的巨网。
支撑着祢豆子身体的蛛网,正在崩解!
“祢豆子!!”
炭治郎发出一声撕裂喉咙的嘶吼,他挣扎着想爬过去,想去接住妹妹。
身体却背叛了他,被榨干的肌肉连一丝力气都挤不出来。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祢豆子的身体从高空坠落。
不!
不要!
炭治郎的视野被无尽的绝望和漆黑瞬间吞噬!
就在这时。
一道身影动了。
没有风声,没有爆响。
晓月桐只是随意地,向前,踏出一步。
仅此一步。
他的身影便跨越了空间的阻隔,出现在祢豆子坠落的正下方。
整个动作,自然得如同呼吸,仿佛他本就该站在那里。
他伸出手。
不是去抓,也不是去抱。
而是以一种绝对掌控的姿态,向上,轻轻一托。
所有的冲击力,所有的坠落之势,在那只手掌前被化解于无形。
祢豆子小小的身体,就这么安稳地,落入他的怀中。
没有一丝颠簸。
炭治郎那颗快要炸开的心脏,终于重重落回了腔内。
一股比活下来更汹涌的暖流,瞬间冲垮了他全部的意志。
他看见了。
陷入昏睡的祢豆子,那张因剧痛而紧绷的小脸,在落入晓月桐怀抱的刹那,奇迹般地舒缓下来。
她紧蹙的眉头松开,颤抖的睫毛也归于平静。
甚至,在无意识中,她的小脑袋还在那坚实温暖的胸膛上,依赖地、安心地,蹭了蹭。
像一只流浪许久,终于找到归宿的幼猫。
她发出了均匀而绵长的呼吸,彻底沉入甜美的梦乡。
这一幕。
这个画面。
让炭治郎忘记了身上所有的伤痛。
他的鼻腔猛地一酸,灼热的泪水混合着血污,决堤而出。
是气味。
他那灵敏到极致的嗅觉,告诉了他一切的答案。
晓月桐的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恶意,没有杀气,更没有居高临下的审视。
他闻到的,是巍峨雪山般的沉静。
是冬日暖阳般的和煦。
是无垠夜空般的包容。
那是一种能让所有善良的灵魂,都本能地感到绝对安心与信赖的气息。
所以祢豆子才会这样。
所以即便变成了鬼,祢豆子的灵魂,依然为自己找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安全的港湾。
炭治郎笑了。
那张沾满血污的脸上,绽开了一个灿烂到极致的,发自灵魂深处的笑容。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撑起上半身,对着那个抱着自己妹妹的银发男人,深深地,深深地,将头颅埋下。
“谢谢您……”
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却灌注了他全部的郑重。
“谢谢您……救了我们……”
晓月桐转过身,金色的眼眸静静地注视着他。
那目光很平静,却让炭治郎感到一种被彻底理解的温暖。
“咳……咳咳……”
剧烈的呛咳让炭治郎眼前发黑,可他依旧笑着,目光贪婪地落在妹妹安详的睡颜上。
“祢豆子……她真信赖你啊……”
他轻声呢喃,像是在对晓月桐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桐……大哥……”
这个称呼,脱口而出。
自然得,仿佛已经在心中呼唤了千百遍。
说完这句话,炭治郎身体里最后那根名为“长男”的弦,应声断裂。
那份支撑他战斗至今的意志,在确认妹妹绝对安全后,终于卸下了全部的重担。
无边的黑暗涌来。
他的身体一软,向前倒去。
晓月桐一手抱着祢豆子,另一只手凭空探出,稳稳托住炭治郎的额头,没让他狼狈地摔在地上。
“辛苦了。”
他轻声说。
这是炭治郎意识消散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
森林,彻底归于寂静。
晓月桐一手抱着娇小的祢豆子,一手扶着昏迷的炭治郎,金瞳扫过这片狼藉的战场。
他的表情依旧平静,仿佛刚刚那一刀,只是随手拂去肩头的尘埃。
胃部,一个深不见底的空洞正在形成,那是【无尽体魄】在索取代价,催促着他补充能量。
但他的注意力,更多地落在了怀中的女孩身上。
他能感觉到,祢豆子的体内,一股纯粹的生命能量正在流淌,如同沉睡的太阳,以睡眠为薪柴,缓慢而坚定地修复着她的伤口。
独一无二。
被太阳选中的女孩。
他的视线又转向地上的炭治郎。
以凡人之躯,驾驭神明之舞,代价巨大。
但也唯有在生死的极限,才能窥见更高的境界。
晓月桐将炭治郎轻轻放平。
他站起身,怀中的祢豆子睡得香甜。
他抬起头,望向森林深处。
两道强大的气息,正在高速接近。
一道,如渊渟岳峙。
富冈义勇。
另一道,如蝶舞翩跹,却暗藏毒针。
蝴蝶忍。
他们到了。
晓月桐看了一眼怀中安睡的祢豆子,又看了一眼地上昏迷的炭治郎。
他没有离开。
也没有隐藏。
他抱着祢豆子,缓步走到林地中央,最显眼的位置。
将那柄吞噬光线的漆黑横刀,插在身旁的地上。
而后,盘膝而坐。
月光如霜,洒在他银色的发梢。
金色的瞳孔,淡漠地注视着远方的黑暗。
他像一尊亘古的神像,怀抱着沉睡的圣女,在这片他亲手净化的废墟之上,静待来客。
他要用这种最直接的方式,将一个事实,烙进所有“柱”的脑海。
这个时代,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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