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支烟吸完以后，最先离开的人是阿猫，他下午还要跑两个场子去驻唱，餐厅里只剩我跟兰小妹。
兰小妹抓了抓自己海浪般的长卷发，一脸愤愤地看着我，随即说道：“江安，要我说你这人情商真不高，你这样怂恿他，让我们以后还这么在一块驻唱嘛？”
“谁知道你有对象啊，阿猫喜欢你，你又不是看不出来，你这样看破不说破的，活脱脱像个渣女。”
“我能不明白吗，我不戳破这层关系不就是担心会影响到关系嘛，可你也不能说我吊着他，在他向我提出约会之前，我们还是很正常的朋友关系，现在这样还让我们怎么相处。”
说完，兰小妹显得更加苦恼，她推开一推喝完的啤酒罐把头埋在桌子上，我有心想要再说点什么，但她这副摆烂的样子也属实影响到我，最后我只是起身离开了。
……
夜晚到来时，阿猫给我打来电话问我去不去酒吧玩，我拒绝了，这些地方适当去一下就还好，要是长久去话话就证明我是真的颓废，以至于不得不每天晚上都醉倒在灯红酒绿中。
结束通话，我从昏暗的卧室坐起来打开了灯，却还是一样感到孤独，无比形容。隔壁邻居家小孩子的吵闹声、饭菜香更是加重了这种感觉，我好像出现幻听了、耳边一直隐隐约约地有各种声音传来，却一直不知道在哪。
上网搜了搜这种症状，才得知原因是在酒吧待久以后，习惯那些高分贝的音乐噪音，再安静下来时就会这样。
放下手机，我决定出去走走。
……
没有目的地，只是随性；抱着这样的心态，我路过了那家分割成白天跟夜晚经营的音乐餐厅，二楼阔大的露台上传来歌声，这是一位驻唱歌手，却不是阿猫跟兰小妹。因为音乐也分成三六九等；没有原创歌曲的，没有属于自己特色的噪音，在周六日夜晚这种人流量多的时候，排不上号，所以更多的还是去酒吧。
往前走了一段路，我又到了离“西铁”咖啡店不远的地方，即使我离开，咖啡店的生意依旧很热闹：豪杰跟小战做着咖啡，小梦则是端着跑来跑去，因为店加盟了外卖，所以还专门招聘了两个新人来帮忙。
这很好！我明白，这个世界上不是缺少了谁就转动不下去，咖啡店同样也是这样……所以我并未去打扰他们，而是稍做休息以后，便迎着夜色往更远的地方走去，不想停下来。
……
来到一条说不出名字的街道，这不是闹市区，所以人流量少的显得非常宁静，很多店铺也一到晚上多少店就关门歇业了，至少我走进来时，只看见零零散散几家烧烤或者专门做外卖的店铺在开着门。
在24小时便利店买了一桶快食面，又借助店里的热水器泡上，坐在店外的公共椅子上，我把泡面放在了自己身旁，然后点着一支烟望着眼前点点亮光的高楼入了神。
我想：一个月四五千的工资究竟攒多久才能在这地方买上房，五年、十年、二十年……买房之后的产期是七十年，可真到那个时候，又剩下多少寿命能够享受……这也算是一种看不见摸不着，一直闭环的宿命；上一代人为了下一代人能过的更好，不u竭尽一生的往高处走，可下一代人也重复着上一代的命运轨迹……
我想不明白，绿灯亮了，停下来的车流驶向前方，声音直到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才消失不见。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下，我又感到耳边“嗡嗡”地响起各种各样的声音，像是幻听，又像是确实有的。
恍恍惚惚中，一道车灯从远处照来我这边，直到光感越来越亮，我才扭过头看去，却只看见白茫茫的车灯在身前不远的地方……
我不仅幻听，大概是还出现幻觉了，我看见程烟向我走来，即使是春天，可夜晚依旧会寒冷，所以她穿着一件黑色大衣，唇红齿白，头发被过往车流带来的风吹得凌乱，快遮住了半边脸。
我们又相遇了，在不知名的街道。
……
程烟走到我身前，先开口说道：“刚才在对向车道看见你，我还以为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你。”
“是我又怎样，我们那天不是闹得不欢而散了吗，你还来找我干什么。”
程烟没有被我的话所影响，她语调清晰，没带什么情绪的解释道：“我说了，只是碰巧在对面看见你，并不是特意来见你，既然你不待见我，那我就先走了。”
说着，她转身便要离去，我太害怕一个人独处时的孤独了，这只会让我幻听的症状变得越来越严重，于是起身赶忙上去拉住了她，同时说道：“等等、等等……”
程烟停下脚步扭头凝视着我，问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我被她侵略性的目光看的非常不自在，好一阵后才回复道：“刚刚我不应该这样说你的。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先别走这么快呗，我看你也挺孤独的，聊聊天呗……”
“我跟你聊不来，我还有工作要忙。”
我语重心长的劝解道：“你要有自己的生活跟朋友，而不是每天睡醒就是工作，不然显得就像一台无情机器，你是机器人吗？”
程烟没有言语，抽出被我抓住的手，转身往车子走去，可关上车门后她却没有离开，我看着眼前刺眼的灯光，好一阵后，她又朝我打了几下喇叭。
我明白是什么意思了，于是赶忙闪到一旁，转而也向前走到副驾驶的位置拉开车门，看到她握着方向盘，已然带上一副墨镜。我终于笑了笑说道：“够意思，我现在不觉得你是无情机器了，因为我认你这个朋友。”
……
程烟开着车，带我穿梭在夜色下不眠的城市，她是打算送我回去的，所以刚才上车后才没有立即离开，窗外那些建筑从陌生到逐渐熟悉，身旁的车流人流量也多了起来，我们终于从僻静街道来到了热闹市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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