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听说啊，宫里的万贵妃如今病重，皇帝陛下忧心贵妃的身体，日夜都在她身边陪伴，片刻都不离开。现在朝中大大小小的事务，都由东宫监国执掌。”
杨义宁突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
“应宁，就数你消息灵通，这后宫里的事儿，你都知道得这么清楚？”程彦挑了挑眉，半开玩笑地问他。
杨义宁笑了笑，解释说：“我以前在宫里文书房任职的时候，和司礼监的肖芳公公相熟。
他后来一直在御前伺候，我和他时常有联络，所以对宫里的消息，就稍微灵通一些。”
“今年是大考之年，春闱之后，礼部肯定还要安排一部分人去筹备殿试的各项事务。
如今皇帝陛下的心思不在科举，恐怕大部分事情会由东宫来决策。
长安，刘健和谢玉那边，你务必多去走动。
等放榜之后，新一批的进士会被招录进翰林院，你们都把眼睛放亮些，看看哪些人合得来，务必拉拢住；那些合不来的，也要盯紧他们和东宫的往来。
大家都是聪明人，说白了，无非是比谁的心眼多，谁的心眼亮。”黎先生一脸严肃，语重心长地叮嘱道。
“是，学生谨遵先生教诲。”众人整齐地向黎先生行礼，异口同声地说道。
用完午膳，黎先生说要小憩，众人便都告辞离开了。
我和程彦结伴前往清风观，去找无印道人赵九。
一来是去续长明灯的油钱，二来嘛，在改造新园子之前，想向他请教一些堪舆之事。
赵九知道我每年初一都会去，所以年年都提前备好香茗等着我们。
我跟他说明了此番前来的目的，他一听，眼睛都亮了，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赚钱的好机会，满脸堆笑，欣然答应。还说等回头选个吉日，备好法器就去帮我相宅。
就在我们准备离开的时候，我眼角的余光瞥见一个道人的背影在远处缓缓飘走。
我用手肘轻轻碰了碰程彦，问道：“你看，是不是你的那位鳞儿？你不去和他叙叙旧？”
“自从叶昶毁了他的鳞甲，这世上就再无鳞儿了，如今他道名云隐真人。既然已经出家，就不必打扰他修行了吧。”程彦微微叹了口气，淡定地说。
“了却红尘俗世，无妄一心向道。还是他看得通透啊，你我都是这世间的俗人，免不了还要在这混沌世界继续沉浮……”
我不禁感慨万千，由衷地发出一声长叹。
过了几日，我吩咐李由和麻谷生备上好礼，一同前往国公府拜望朱仪。
自从和朱琦定下婚约之后，朱仪就没把我当外人，对我还是一如既往地客气，看得出来，他对我这个东床快婿是十分满意的。
饭后，朱琦拉着我在后园闲叙。
我满脸温柔地对她说：“开春之后，我带你去新园子看看。
你先挑好自己喜欢的院落，不管是房间布局、花园设计，还是走廊、亭阁，但凡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跟我说，我好让他们按照你的意思去改。
屋里屋外若还有什么需要添置的，只管列个单子，派人送给我。
结婚可是女孩子一生的大事，我希望你能风风光光地嫁进来，留下值得一辈子珍藏的回忆。”
“知道啦，其实你也不必太惯着我。我虽说出生在大户人家，可并不喜欢那骄奢淫逸的做派。
只要衣食无忧，家人和睦，身体安康，我就心满意足了。”朱琦一脸认真地说道。
“我家里的情况，你应该也有所耳闻。
父亲年纪大了，不爱管事；继母麻氏性格温和，是个极为慈爱之人。
家里还有个十七岁的弟弟，叫长喜，可惜不爱读书，连生员都考不上。”我向她介绍着家里的情况。
“你那个妾室，为人如何？好不好相处啊？”朱琦一脸关切，看来她最关心的还是这个问题。
“琴姐姐你大可放心，她服侍先夫人多年，也是看着我长大的。
与我也无非就是有个长女的亲缘。
你要是不喜欢她在跟前伺候，我让她别来打扰你就是。”我解释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既然决定嫁给你，自然是做好了接受你家人的准备。
你原先习惯谁在身边伺候，都不用变。”
朱琦认真地看着我，继续说，“嗯，我有两个婢女，小满和小意。
我已问过，她们都愿意陪我嫁过去。
小满你是见过的，模样还算周正；小意嘛，长得是差了点，不过她们俩都是从小就跟我一起长大的，乖巧听话，忠诚可靠。”
“要带哪些人过来，自然是你说了算；我家的仆人也全都听你差遣，以后我的就是你的。”
我轻轻叩了叩她的鼻尖，一脸的宠溺。
正说着，只见连廊对面，一个仆役正带着一人往园内走来。
等那人走近了，我不禁大吃一惊，来人竟然是南京太仆寺卿的公子方济。
他看到我和朱琦，赶忙行了个礼，恭恭敬敬道：“学生方济，见过李先生、朱小姐。”
“方济，你怎么来了？”朱琦也很意外，迎上前去问道。
“春闱马上就要开考了，父亲和国公商议好了，让我提前上京，准备参加会试。
暂时住在国公府，日后怕是多有打扰，还望小姐海涵。”方济客客气气地回道。
我一听方济要住在国公府，心里顿时有些不悦，忍不住问他：
“既然是备考，就该选个清净的地方。国公府人多眼杂，府里事务又繁杂，你在这儿还能静下心来读书吗？”
“先生说得是，本来是打算住会馆的，可我父亲和国公多年交情深厚，此次还特意给国公送来六匹大宛良驹，国公也执意要我住下，实在是盛情难却。”方济一脸诚恳地解释道。
方济也不傻，听出了我话里的意思，连忙又说：
“年前就听说皇帝陛下已经为先生和小姐赐婚，想必二位正忙着筹备婚事呢。
学生只是暂住在偏隅读书，没事绝对不会去打扰小姐，请先生放心。”
说完，又恭恭敬敬地给我行了个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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