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时辰后,刘涌已渐渐冷静。他在城里四处打听,却不知听雪妹子进了城后具体去了哪里。
吴烈斜坐在书房的雕花椅上,手指无意识地一下下敲着桌面,抬眼望向窗外,不知在思忖何事。
这时,李力从外进来,垂首汇报:“主子,那母女俩已带回来,如何处理?”
吴烈沉吟片刻,道:“先安排屋子让她们住下,派人好生看守,切记不可怠慢——这两人对我还有用。”
说罢,他又吩咐:“安排妥当后,你随我去趟归雁居。”
李力应声而去,忙将刘氏母女安置好,又折回书房,随吴烈一同出了府门。
刘氏母女被安排在吴府后院的客房,并未遭捆绑。
念之本是心思通透之人,刚被吴烈带走时确实有些慌乱,此刻冷静下来,打量着房间的摆件与环境,便知暂时无性命之忧。她贴耳凝神,隐约听见门外有看守的动静。
语然小声询问:“娘,有什么发现?”
念之将手按在唇边嘘了一声,语然连忙捂住嘴。
念之拉着语然走到角落,用神识传音道:“我猜定是你听雪小姨遇到了麻烦,他们对付不了她,才抓了我们来要挟。”
语然张大嘴巴,同样以神识回应:“那该怎么办?小姨若知道我们在这儿,定会来救我们的!”
念之皱起眉头,传音道:“我担心的正是这个。可眼下吴府守卫森严,凭我们母女俩根本逃不出去,只能见机行事。但愿听雪妹子千万别上当才好。”
归雁居客栈内,云听雪刚送走吴靖山,正准备关门修炼,客栈老板却又上楼来敲门,说是二公子吴烈有请。
云听雪心中暗忖:这二公子倒是个急性子,莫非这么快便有了决断?她当下收了心思,匆匆下楼往客厅去。
刚到楼下,便见吴烈正站在柜台前。他抬眼看向云听雪,眼神已不复先前那副通情达理的世家公子模样,反倒透着一股势在必得的锐利。
云听雪心头猛地一沉。吴烈前后脚两次寻来,态度又这般急转,恐怕绝非为了出海一事。
这时,吴烈已皮笑肉不笑地先开了口:“云仙子,我府上有两位故人想见你,特意来请你过府一叙。”
云听雪抬眼,诧异追问:“故人?”
吴烈依旧挂着假笑:“刘氏母女,难道不算仙子故人?如今她二人正在我府中做客,特托我来邀仙子一见。”
云听雪脸色骤变,语气陡然冷硬:“吴烈,你想怎样?放了她们,此事与她们无关!”
“云仙子放心,”吴烈收起笑意,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压迫,“我已让人好生伺候,并未亏待她们。只要仙子肯随我回府做客,她们母女随时能安然归家。”
云听雪暗自思忖:吴烈无非是想逼自己站队。念之母女本是受自己牵连,遭此无妄之灾,必须先将她们换出来。至于吴烈,若不除了这隐患,日后自己离开,他难保不会再寻念之一家的麻烦。
念及此,她抬眼看向吴烈,目光冷冽如冰:“二公子最好说话算话。”
吴烈此刻也不再伪装,脸色沉了下来:“我自然言出必行,你也最好别耍花招。”
“你放心,我既应下,便不会食言。”云听雪转身往楼梯走,只留一句,“稍等片刻,我收拾妥当便来。”
独留吴烈在客厅枯坐等候。
云听雪上楼与龙渊分析完利弊,龙渊气得当即就要冲下楼去杀吴烈。
云听雪忙按住他,低声道:“现在还不能动手。等出了海,我自有办法让他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又叮嘱道:“进了吴府,局势难料,人少反而好随机应变。你先幻化成手镯随我进府,暂且别露面。”
龙渊迟疑道:“那吴烈若问起我,该怎么说?”
云听雪伸手扯下他一根头发,法诀连掐,转瞬变幻出一个与龙渊一模一样的分身,将其安置在床上,做出闭目修炼的模样。
龙渊惊道:“姐姐,你还会这招?”
“从天宗带出来的竹简上偶然看到的,也是头回用上。”云听雪解释,“你分一丝神魂附上去,让他明日一早离开这里,这分身两天后会自行消散。”
龙渊好奇试了试,掐诀分出一丝神魂附在分身上,吩咐道:“给我倒茶。”
那分身立刻起身,端了杯茶递到他手中,竟与真人毫无二致。
龙渊眨眨眼,嬉笑道:“以后想做些不想让人知道的事,这法子倒好用。”
云听雪在他头上敲了两下,笑骂:“调皮!这分身遇着修为比自己高的,一旦交手,立刻便会被拆穿。”
龙渊摸着头有些沮丧:“原来这么鸡肋啊。”
“别琢磨这个了,咱们快下去。”云听雪催道,“早点把念之姐换出来才要紧。”
一提这事,龙渊又气闷起来,虽仍想立刻收拾吴烈,却还是依言幻化成手镯,缠上云听雪的手腕。两人这才再度下楼。
吴烈在楼下等得有些不耐烦,正准备让掌柜再去催催,就见云听雪已从楼梯口下来,忙上前迎道:“仙子都准备好了?”
云听雪只点头“嗯”了一声,脸上看不出喜怒。
吴烈左右打量,没见到龙渊,忙问道:“那位小友不跟着一起去吗?”
云听雪解释道:“我弟弟年纪尚小,出海风险太大。他本就是瞒着家人偷偷出来陪我的,如今也玩够了,我让他明日便启程回家去。”
吴烈本就不把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放在心上,他的目标只有云听雪。少个人跟在她身边,反倒更容易下手。
“既然这样,那仙子请吧。”吴烈拱手让云听雪先行。
云听雪也不客气,抬腿便往外走。
吴烈故意落后几步,对身后的李力道:“帮仙子把房费结了。”说完又传音给李力:“派人盯住那小孩,看他明日是否真的离开。”
吴烈虽不在意这孩子,却也得防着他暗中捣乱,若有必要,这人也能抓来再做个人质。
李力应声去了,吴烈快走几步跟上云听雪。
这时,刘涌终于经过多方打听寻到归雁居,刚巧见云听雪从客栈走出。
刘涌此时满心都是念之母女的安危,哪还想得到这样做,会不会让云听雪陷入危险,忙冲上前求她救救妻女,可抬头瞥见吴烈从后面跟来,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张着嘴不敢多言。
云听雪见他慌张狼狈,又见他看吴烈时那副恐惧模样,便知是为念之母女而来——也算他有心了,念之有这样的夫君,她心里也为念之感到高兴。
她上前扶住刘涌轻声道:“这事皆因我而起,你放心回去,我定会救出念之姐和语然。”
刘涌一时语塞,他知道是自己上次冲动惹的祸,怎好怪听雪?想劝她别冒险,可妻女还在吴府;不劝,又怕她出事,只小声道:“若事不可为,自身安全为重。”
云听雪点头:“我自会小心。”
说完,两人施展缩地成寸之术,不过几息便到了吴府。
刘涌见他们走远,终是失魂落魄瘫坐在地,还好遇上随后跟来的刘洪,扶着他往家里去。
云听雪站在吴府门前,抬眼打量,整座府邸依山傍水而建,外墙由打磨过的青石砌成,檐角处分别挂着两串鎏金风铃,为整座府邸增添了几分气派。
厚重的玄铁大门足有丈高,吞金兽的门环上铜绿斑驳中透着沉凝的金属光泽,牌匾上“吴府”二字笔力遒劲,显得流光溢彩。
门口守卫见二公子回来,忙侧身退到一旁,垂手侍立,连大气都不敢喘。
吴烈上前一步在前引路,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进了吴府。
刚进府内,一股带着海城特有的咸湿灵气便迎面扑来——那灵气比城外浓郁数倍,混着海水的清冽与草木的清香,格外沁人心脾。
府中更是气派辉煌,亭台楼阁皆依水而建,朱红廊柱配着雕花栏杆,桥下锦鲤在碧波中翻涌;庭院里奇花异草错落有致,连石板路都嵌着细碎的莹石,暗处似有阵法流转的微光。
一条小河自府外引入,蜿蜒盘旋过假山与亭榭,最终汇入后院一方莲池,水声潺潺,为这奢华府邸添了几分灵动。
云听雪目光扫过沿路景致,随吴烈穿过一道道走廊,脸上始终没什么表情。
吴烈暗中以神识探查,见她全无惊讶之色,暗自思忖:这女修绝非寻常小门小户的散修。若真能与她双修,或许会有意外收获。
念头流转间,脸上不自觉漾开几分真切的笑意——若是吴靖山此刻在此,定会吃惊不已,他这位向来薄情的弟弟,竟也有这般神情。
云听雪见他并未往客厅去,反倒走向偏院,便停住脚步问道:“二公子要带我去何处?”
吴烈转过身,脸上仍挂着真诚的笑意:“仙子别误会,我先带你去见刘氏母女。想必你也正惦记着她们的安危吧。”
云听雪听罢点头:“那就请带路。”
她随吴烈一路往后院去,心里却在盘算:万一吴烈使诈,是该立刻动手,还是先设法稳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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