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士顿艺术与科技慈善晚宴的举办地，选在城市标志性建筑顶层，巨大的玻璃幕墙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厅内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空气中弥漫着昂贵香水、雪茄与权力交织的气息。这是一个与许念熟悉的画室、画廊截然不同的世界。
当江澈挽着许念的手臂步入会场时，几乎瞬间就吸引了不少目光。江澈本身的外形气质就极为出众，此刻在定制西装的加持下，那种清贵冷峻的继承人气场展露无遗。而依偎在他身边的许念，一身剪裁极简的深海蓝色丝绒长裙，没有过多装饰，只有颈间一条纤细的铂金项链，衬得她脖颈修长，肌肤如玉。她妆容清淡，眼神清澈而平静，没有初入这种场合的局促与讨好，只有一种源自内心的、不卑不亢的从容。
这种独特的气质，在满场珠光宝气与刻意寒暄中，反而显得格外醒目，如同一股清流。
江澈敏锐地感受到了那些投射过来的、带着审视、好奇、甚至些许轻蔑的目光。他手臂微微用力，将许念的手更紧地挽住，侧头低声在她耳边说：“别怕，跟着我就好。”
许念抬头，对他露出一个安抚的、极浅的笑容：“嗯。”
她的镇定，像无声的力量，反馈到他身上。江澈心底最后一丝因带她踏入这个圈子而产生的忐忑，悄然消散。他牵着她，从容地走向第一个需要打招呼的对象——晚宴主席，詹姆斯·兰斯福特。
那是一位头发银白、精神矍铄的老人，眼神锐利如鹰。江澈用流利的英语与他寒暄，语气尊敬却不失分寸，适时地将许念引入对话：“兰斯福特先生，这位是我的未婚妻，许念，一位非常优秀的艺术家，最近在波士顿的个展《呼吸之间》刚刚落幕。”
“未婚妻？”詹姆斯·兰斯福特微微挑眉，目光落在许念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许小姐，很荣幸。艺术家？不知主攻哪个流派？”他的语气带着上位者惯有的、不经意的居高临下。
许念迎上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声音清晰悦耳：“兰斯福特先生，您好。我的创作暂时无法用某个特定流派界定，更多是尝试融合东方哲学的气韵与当代科技的逻辑，探索内在宇宙与外在数据的共鸣。”她语气平和，没有刻意卖弄，也没有怯懦。
“哦？哲学与科技？很有趣的结合。”詹姆斯眼底闪过一丝兴趣，“我收藏了一些罗斯科和纽曼的作品，他们也在探索色彩与精神的边界。不知许小姐如何看待抽象表现主义中的‘场域’概念与你所说的‘气韵’有何异同？”
这个问题带着学术探讨的性质，但也隐含考验。周围几位正在倾听的人也将目光投了过来。
江澈正想开口代为解释，许念却轻轻捏了捏他的手臂，示意她自己可以。她微微思考片刻，从容应答：
“罗斯科与纽曼追求的‘场域’，更偏向一种纯粹的、超越具象的精神共振，是色彩与形式本身营造的宗教般的情感空间。而东方哲学中的‘气韵’，更强调一种流动的、生命的、内在的节律与能量，它存在于万物关系之中，而非孤立的形式。我的尝试，或许可以理解为，试图用数据的‘流动’与‘关系’，来模拟和呈现这种生命节律，让科技的‘逻辑’承载哲学的‘呼吸’。”
她的回答条理清晰，既有对西方艺术史的尊重理解，又精准地阐述了自己独特的创作理念，不卑不亢，言之有物。
詹姆斯·兰斯福特眼中掠过一丝真正的惊讶和赞赏，他点了点头：“很独特的见解。看来江澈的眼光，确实不错。”这话，算是初步的认可。
江澈看着身边侃侃而谈、光芒内敛的许念，心底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骄傲。他的乖乖，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强大。
接下来，他们又见了mIt的实验室主任，许念对科技伦理的几句关切询问，也显得恰到好处。江澈一直陪在她身边，但大多数时候，他只是引荐，然后将话语权交给许念。他看着她用她的方式，从容应对，用才华和气质，一点点瓦解着可能存在的偏见。
然而，该来的总会来。那位被江澈提前预警过的、他母亲的远亲表姨，王太太，终于端着酒杯，笑吟吟地走了过来。
“阿澈，好久不见，这位是？”她目光落在许念身上，带着一种黏腻的、仿佛要将她从里到外评估一遍的审视。
“王姨，这是许念，我的未婚妻。”江澈的语气淡了些。
“未婚妻？真是突然。”王太太笑了笑，眼神转向许念，“许小姐真是年轻有为。不知府上是做什么的？在哪儿高就啊？”典型的查户口式问题，带着圈子内惯有的衡量标准。
许念能感觉到江澈身体瞬间的紧绷。她微微一笑，语气依旧平静：“我父母都是普通的大学教授。我自己目前专注于艺术创作。”
“哦，书香门第，挺好。”王太太语气未变，但眼底那丝不易察觉的轻蔑还是流露出来，“艺术家好，自由。不过阿澈以后可是要接手偌大家业的，许小姐这职业，怕是以后难免聚少离多，而且……那种圈子，到底复杂些。”她话语里的暗示，不言而喻。
江澈脸色一沉，正要开口，许念却轻轻按住了他的手。
她看着王太太，脸上依旧带着得体的微笑，眼神却清亮得逼人：“谢谢王姨关心。我相信真正的感情不会被距离和所谓‘圈子’定义。就像江澈的研究，探索的是情感与科技的边界，而我的艺术，探寻的是存在与感知的真相。我们都在自己的领域里努力，并且，我们彼此理解、支持，这就足够了。至于复杂与否，”她顿了顿，语气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人心在哪里不复杂呢？重要的是守住自己的本心，您说对吗？”
一番话，既回应了刁难，又抬出了两人共同追求的精神内核，不软不硬，将对方隐含的贬低化解于无形，甚至还隐隐反将一军。
王太太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一时竟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反驳，只得干笑两声：“……许小姐真是能言善辩。”
江澈看着许念，眼底像是落入了星辰大海，璀璨无比。他再也忍不住，低头，在她额角印下一个轻柔却充满占有欲的吻，然后看向王太太，语气恢复了平日的疏离，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王姨，念念很好，我认定的，就是最好的。不劳您费心。”
他直接的态度，等于当众给了王太太一个软钉子。
王太太脸色变了几变，最终悻悻地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江澈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彻底放松下来。他转头，看着身边依旧从容的许念，忍不住将她往怀里带了带，低声感叹，声音里充满了后怕与骄傲：
“乖乖，你真是……我的宝藏。”
他原本做好了为她抵挡一切明枪暗箭的准备，却没想到，她自身的光芒，就是最坚硬的铠甲。
掉马了吗？
是的，江澈预设的“保护者”角色，在许念自身绽放的从容与智慧面前，悄然掉马。
掉下的，是他认为她需要被全然庇护的担忧。
露出的，是她拥有足以与他并肩、甚至独自应对风雨的、内在的强大力量与智慧。她的世界，远比他认为的还要辽阔和坚韧。
许念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胸腔传来的有力心跳，看着玻璃窗外广阔的夜景，轻声道：“江澈，你看，这个世界也没有那么可怕。”
“嗯，”他收紧了手臂，将下巴抵在她发顶，“有你在，哪里都不可怕。”
他的软肋，亦是他的铠甲。
而她的从容，击碎了所有质疑，也照亮了他前行的路。
【第一百四十四集 完】
下一集预告：
晚宴上的惊艳表现，会如何传到江家耳中？江澈父亲的反应会是什么？晚宴上出现的另一位关键人物——兰斯福特家族的年轻代表，会对许念表现出不同寻常的兴趣？看初战告捷的两人，如何应对随之而来的、更复杂的局面！真正的考验，或许才刚刚开始。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品书中文(m.pinshuzw.com)别再靠这么近，我呼吸不过来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