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母和大儿媳一身狼藉、连滚带爬逃回赵家的模样,以及大嫂那磕破的嘴巴和漏风的惨嚎,在死水般的屯子里掀起了新的波澜。赵铁柱看到自家婆媳这副丢人现眼还沾着一身鸡粪的晦气模样,气得差点背过气去,抄起烧火棍就想打,却被赵母哭天抢地的“御赐金鸡”、“报官流放”给唬住了,半信半疑,又惊又怒,最终只能把一肚子火憋回去,砸了仅剩的一个破碗了事。
但有一个人,这口气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的——赵金宝。
他吊着胳膊,瘸着腿,听着老娘和媳妇添油加醋、又怕又恨的哭诉,尤其是听到赵小满竟然敢动手打人,还用鸡粪污辱长辈,最后还编出什么“御赐金鸡”的鬼话吓唬人,他气得额头青筋暴跳,牙齿咬得咯咯响。
“反了!真是反了天了!”他在炕上捶着席子,低吼着,“一个没人要的贱种,也敢骑到咱赵家头上拉屎撒尿!这口气不出,我赵金宝以后在屯里还怎么抬头?!”
可他胳膊腿都还不利索,自己不敢再去,也怕万一那疯丫头真去报官——虽然九成九是假的,但那百分之一的可能也让他心虚。
憋屈和恨意在他心里烧成了一锅毒汁。他眼珠子一转,盯上了隔壁院比他小两岁、平日里游手好闲、最是欺软怕硬又贪小便宜的堂弟——**赵银宝**。
夜里,赵金宝揣了小半块藏了许久、已经发硬的杂粮饼子,一瘸一拐地摸到了赵银宝家窗根下。
“银宝,银宝!”他压低声音叫唤。
赵银宝正饿得前胸贴后背,闻声溜出来,看到赵金宝手里的饼子,眼睛都直了。
“哥,啥事?”他咽着口水,眼睛就没离开那饼子。
赵金宝把饼子递给他,搂着他肩膀,躲到阴暗处,咬牙切齿地把白天的事歪曲了一遍,自然略去了自家抢鸡砸棚的恶行,只说是去要回自家跑丢的鸡,反被赵小满打了泼粪,还讹诈威胁。
“……那小贱人,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捣鼓出点东西,就狂得没边了!眼里根本没有长辈,没有宗族!再不收拾,以后咱老赵家都得看她脸色过日子!”赵金宝煽风点火。
赵银宝啃着饼子,听得两眼放光,主要是对赵小满“捣鼓出的东西”感兴趣:“哥,听说她真弄出鸡蛋了?地里也没旱死?”
“谁知道使了什么妖法!”赵金宝恨恨道,“但甭管她弄出啥,都不能让她痛快!得给她个狠的教训,让她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
“哥你说咋整?”赵银宝饼子下肚,胆子也壮了。
赵金宝阴毒地眯起眼:“她那点子邪门,全指着西头那个破水池子!你把那池子给她刨了!我看她还拿什么嘚瑟!没水,她那些玩意儿都得死绝!”
赵银宝一听,有点犹豫:“刨水池子?这……让她逮住……”
“怕个球!”赵金宝怂恿道,“月黑风高,谁看得见?她一个丫头片子,还能吃了你?办成了,哥以后再弄到吃的,少不了你的!想想,没了水,她饿死了,那地……嘿嘿。”他暗示着可能的后续好处。
贪欲和侥幸压过了微弱的顾虑。赵银宝把最后一点饼子渣舔进嘴里,用力点头:“成!哥你看我的!”
是夜,乌云蔽月,风声呜咽,吹得枯草沙沙作响,正是干坏事的好时机。
赵银宝拎着一把旧镐头,鬼鬼祟祟地溜出屯子,熟门熟路地摸向西边乱石滩。远远看到那个低矮的窝棚黑影,他心里也有些发毛,但想到赵金宝的许诺和赵小满可能有的“存货”,恶向胆边生。
他绕过窝棚,借着微弱的天光,很快找到了那个依着地势挖出的、用石头垒砌边缘的蓄水池。里面水不多,但在黑暗中仍反射出一点微弱的光。
就是这儿了!
他啐了口唾沫,抡起镐头,朝着池壁下方、看起来最单薄的位置,狠狠刨了下去!
“吭!”镐头砸在石头和硬土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窝棚里,累极而眠的赵小满猛地惊醒!
什么声音?!
她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吭!……哗啦……”又是几下刨挖和土石松动滑落的声音!来自蓄水池方向!
有人动她的水池!
巨大的惊恐瞬间攫住了她!那是她的命!
她猛地从草铺上弹起,甚至来不及穿鞋,赤着脚,顺手摸起那把日夜放在手边的石锄,像一道无声的影子,冲出了窝棚!
夜色浓重,她看不清是谁,只看到一个黑影正抡着家伙猛刨她的池子!池壁已经被刨开一个口子,浑浊的水正汩汩地往外流淌!
“住手!”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不顾一切地扑了过去!
赵银宝正刨得起劲,冷不防听到这声鬼魅般的尖喝,吓得魂飞魄散,镐头都差点脱手!回头隐约看到一个人影举着什么东西扑来,他做贼心虚,哪里还敢停留,怪叫一声,扔下镐头,连滚带爬地就往屯子方向狂奔而去,瞬间消失在黑暗里。
赵小满追了几步,脚下被碎石硌得生疼,眼看追不上,急忙扑到水池边。
借着微弱的光,她看到池壁被刨开一个不小的豁口,本就不多的存水,正快速地流失,渗入干渴的土地,只剩坑底一点湿泥。
夜风吹过,带着刺骨的寒意。
她瘫坐在冰冷的地上,看着那不断流失的水,浑身冰冷,只剩下一个念头——
他们,真的要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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