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刚回到休息区,还没来得及仔细检视那柄缴获的“噬魂之吻”,一个身影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通道口,挡住了外面喧嚣的光线。
来人身穿一袭暗红色、绣有灼骨之君徽记的长袍,与那些狂热信徒的装扮类似,但气质却截然不同。他年纪约莫四五十岁,面容清癯,眼神深邃而冷静,没有周围常见的那种癫狂与燥热。正是之前曾出言警告过陈默的那位祭司。
陈默停下手中的动作,平静地看向对方。他能感觉到,这位祭司身上散发的能量波动虽然也属于灼骨之君一系,却更为内敛和稳定,少了几分暴戾。
祭司的目光先是落在陈默手中那个临时用来封存匕首的隔绝盒上,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光芒,随即转向陈默,开门见山,声音低沉而清晰:“外来者,你刚才使用的,是什么手段?”
陈默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祭司阁下有何指教?难道竞技场规定了不允许使用特定武器或技巧吗?”他的语气不卑不亢,带着一丝探究。
祭司摇了摇头,脸上没有笑容:“竞技场的规则很简单,胜者生,败者亡,或为祭品。至于过程,理论上并无限制。”他话锋一转,眼神变得锐利,“但是,年轻人,你要明白,这里终究是灼骨之君注视之地。你连续两次,以近乎‘无视’痛苦献祭的方式获胜,更是动用了一种……一种似乎能干扰乃至克制神恩与诅咒之力的奇异力量。”
他向前微微迈了一步,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告诫的严肃:“这已经不仅仅是‘取巧’了。这在某些存在眼中,近乎‘渎神’!”
“渎神?”陈默微微挑眉,对这个词并不陌生,但从一位祭司口中如此直白地说出,还是让他有些意外。看来,规则干扰器的效果,触动了一些敏感的神经。
“没错!”祭司加重了语气,“君王欣赏勇气、力量,尤其是对痛苦的征服与奉献。而你展现的,是一种……截然不同的路径。一种试图‘规避’甚至‘否定’痛苦价值的路径。一次两次,或许会被视为新奇,但若持续下去,尤其在你接下来可能面对更强对手时依旧如此……”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通道外隐约可见的、最高看台上那个魁梧的身影,意有所指:“……必将引起真正的关注和……不悦。届时,恐怕就不止是失去参赛资格那么简单了。巴顿战旌,乃至君王本身的意志,都可能降临更为直接的……考验。”
【外部警告信息录入数据库。信息源:中立偏善意单位(暂定)。风险等级评估上调:持续使用非常规手段对抗本土规则体系,可能引发高阶势力反弹。建议重新评估行为模式。】
系统的提示光幕在陈默眼前闪过,冷静地分析着祭司话语中的信息。
陈默沉默了片刻。他听出了祭司话语中的警告并非空穴来风,也并非完全出于恶意,似乎夹杂着一丝惜才或者说……对“不同可能性”的微弱好奇?这位祭司,似乎并非巴顿那样的纯粹狂热分子。
“感谢阁下提醒。”陈默缓缓开口,语气依旧平稳,“我无意亵渎任何信仰,只是在用我自己的方式求生和求胜。至于痛苦……”
他抬起手,轻轻按在自己胸前装甲上那道被“噬魂之吻”划出的深痕上,虽然诅咒被干扰,但那物理冲击和瞬间的生命力流失感是真实的。
“……我并非没有承受。只是在我看来,无谓的、可避免的折磨,是效率低下的表现。而精准、高效的‘痛苦’,或许更能体现‘征服’的本质,不是吗?”
祭司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他显然没料到陈默会从这个角度来回应。精准高效的痛苦?这个说法,似乎隐隐触动了某种他从未细想过的边界。这与西漠主流宣扬的“痛苦即荣耀”、“承受越多越强大”的观念,确实有所不同。
“精准高效的痛苦……”祭司低声重复了一遍,若有所思。但他很快摇了摇头,将这点思绪抛开,重新看向陈默,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凝重:“无论如何,我的话已带到。年轻人,你有你的坚持,但西漠有西漠的规则。在拥有足以改变规则的力量之前,过于特立独行,往往是取死之道。你好自为之。”
说完,他不再多言,深深地看了陈默一眼,仿佛要将他这个“异数”牢牢记住,然后便转身,暗红色的袍角在通道的阴影中一晃,消失不见。
陈默站在原地,目送祭司离开,心中波澜微起,但眼神依旧坚定。
这位祭司的警告,证实了他的判断。规则干扰器的使用,已经引起了上层势力的注意。继续肆无忌惮地使用,确实风险极大。
“在拥有足以改变规则的力量之前,过于特立独行,往往是取死之道……”陈默回味着这句话。道理他懂,但让他完全屈服于这套血腥痛苦的规则,也绝无可能。
“看来,需要更巧妙地平衡了。”陈默心中迅速有了计较。“既要满足这扭曲仪式对‘痛苦’的基本需求,避免过度刺激那些高高在上的存在,又要尽可能减少无意义的折磨,并以我自己的方式取得胜利。”
这无疑是在刀尖上跳舞,对时机和分寸的把握要求极高。但挑战性,反而激起了陈默更强的斗志。科学的本质,就是在限制条件下寻找最优解。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隔绝盒,又感受了一下体内依旧澎湃的灵魂力量和经过连场战斗后愈发凝练的体魄。
【灵魂强度:406点(洞察+)】
【体魄强度:322点(坚韧++)】
数据清晰地显示着他的成长。连续的越级挑战和应对各种非常规威胁,让他的实力在压力下稳步提升。
“下一场的对手,恐怕会是巴顿真正安排的‘杀手锏’了。”陈默望向通道外那被呐喊和血腥充斥的竞技场,目光锐利,“不管来的是谁,想要我的命,就得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他盘膝坐下,开始闭目调息,同时大脑高速运转,结合刚才祭司的警告和已知情报,推演着接下来可能遇到的情况及应对策略。规则干扰器不能轻易动用,但其他科技手段,以及刚刚缴获的“噬魂之吻”……或许能有意想不到的用法。
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感,在休息区内弥漫开来。而陈默的心,却如同经过淬炼的合金,愈发沉静和坚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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