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微站在勤政殿偏阁的窗前,手中密报边缘已被捏得发皱。晨光落在纸上,那行“东瀛船队已在东海集结”的字迹清晰刺目。她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是将密报轻轻放下,转身走向墙边铜钟。
她抬手敲了三下。
钟声穿透宫墙,直入军营。这是最高军情令,只有帝王或摄政能启。片刻后,三位水师将领匆匆赶来,甲胄未整,脚步凌乱。为首的老将拱手行礼,声音恭敬却不掩迟疑:“娘娘召我等,可是因昨夜劫狱之事?”
沈知微不答,只将密报甩在案上。
“你们自己看。”
三人俯身读信,脸色渐变。副将眉头紧锁:“娘娘,战船调集、粮草补给、水勇征募,至少需半月时间。十日……太过仓促。”
“五日后他们就到。”沈知微盯着他,“你告诉我,百姓能等半月?”
副将低头不语,喉结微动。
她不动声色,心中默念启动心镜。目标锁定此人。三秒倒计时结束,一句心声撞入脑海——“女人懂什么海战,不过是借题发挥,逞威风罢了……”
她嘴角一沉,指尖重重敲在案上:“你说什么?我不懂?”
副将猛地抬头,额角渗出冷汗。
“我不仅懂,我还知道你去年私扣军饷三万两,用于购置私船贩盐。”她语速平稳,“账册藏在登州老宅地窖第三块砖下,编号‘壬七’。你要不要我现在派人去取?”
满殿死寂。
三位将领齐齐跪地,甲片相碰发出闷响。
“限你们三日备齐战船,十日内出发。”她站起身,一步步走到他们面前,“若有延误,提头来见。”
无人敢应,也无人敢动。
她挥袖转身,命人传谍网女官。
不过半炷香时间,黑衣蒙面女子悄然入殿,单膝跪地:“属下已确认,琉球外海发现赤尾流武装船队,共十二艘,载有火铳、攀城梯、毒烟罐,航向直指登州、明州两港。沿海百姓逾百万,若遭突袭,后果不堪设想。”
“敌情属实?”沈知微问。
“属实。线人亲眼所见,船上旗帜绘有火焰纹,与此前俘虏颈后印记一致。”
“好。”她点头,“你即刻回线,盯紧船队动向。每两个时辰传一次消息,不得中断。”
女官领命退下。
沈知微走出偏阁,天色阴沉,风卷着云往北移。她没回寝宫,直接上了马车,直奔码头。
三日后,她再次抵达江岸。
百艘战船列阵停泊,旌旗猎猎,鼓声震天。工匠仍在修补最后一艘船尾,几名工官来回奔走,神色慌张。主舰甲板上,水师将领们肃立等候,盔甲整齐,却不敢抬头。
沈知微踏上跳板,墨色披风被风吹得翻飞。她登上主舰,目光扫过诸将。
“我给你们三天,你们交出这个?”她指向岸边一艘尚未完工的战船,“龙骨裂了还在糊油布?这种船出海,风大点就得散架。”
工部校尉扑通跪下:“娘娘恕罪!是有人克扣木材,又拖延工期……”
“谁?”她问。
校尉支吾不语。
她不再追问,只对身旁侍卫道:“查过去三个月造船坊所有账目,凡经查实贪墨者,当场革职,押送刑部。”
话音落,两名侍卫立刻行动。
她转向诸将:“海盗不是小股浪人,是成建制的武装船队。他们带火器,会夜袭,专挑港口最弱处下手。你们若还当这是寻常巡防,等的就是城破人亡。”
众人低头。
“此战非为建功,乃为护民。”她声音不高,却穿透风浪,“他们所至,屠村焚港,妇孺不留。尔等若敢懈怠一分,他日百姓骂的不是贼寇,是你们这些穿甲戴盔的懦夫!”
诸将齐声应诺:“末将誓死效命!”
她点头,走到船头,望向东海方向。海面灰暗,浪涌如墙,远处乌云压顶,似有风暴将至。
这时,一名侍卫快步上前:“娘娘,刚收到谍网密报,东瀛船队昨夜停靠一处荒岛,疑似补充淡水。按当前航速,六日后可抵登州外海。”
她接过密报,快速浏览。
“比预计慢了一天。”她低声说。
“是否调整部署?”侍卫问。
“不必。”她合上密报,“原令不变。十日备战,一日不可减。传令下去,所有船只今夜完成检修,明日演练接舷战与火攻反制。若有临阵退缩者,军法从事。”
侍卫领命而去。
她站在船头未动。风更大了,吹得她发丝纷飞。一名老将犹豫片刻,上前道:“娘娘,此战凶险,您身份尊贵,不宜亲临前线……”
“我不在,谁来督战?”她打断,“裴砚重伤未醒,朝中无主。这个时候,我不站出来,谁站?”
老将闭嘴,再不敢言。
她转头看向另一侧码头。那里停着一艘不起眼的小船,船身斑驳,像是商旅用的货舟。但她注意到,船底漆色新旧交错,显然是临时涂改过。
她眯眼看了几息,招来侍卫:“去查那艘船。登记簿上有没有它的名字?”
侍卫去了不久,回来禀报:“登记簿无名。船主自称运盐,但舱内空无一物。”
“抓人。”她下令,“带上来审。”
不多时,两名士兵押着一名男子上船。那人三十岁上下,穿着粗布衣,神情紧张。
“你是谁?”她问。
“小人……小人姓陈,做盐生意的。”男子低头。
“从哪来?”
“登州。”
“运什么盐?”
“海晒粗盐,五百斤。”
“那你舱里怎么是空的?”
男子语塞。
她不再多问,启动心镜,锁定此人。三秒倒计时结束,心声入耳——“只要拖住她一个时辰,船队就能绕过防线……”
她冷笑一声:“你是赤尾流的人。”
男子脸色骤变,猛地挣扎,却被士兵死死按住。
“押下去。”她挥手,“严加看管。其余船只,全部封锁查验。凡无登记、无货单者,一律扣押。”
命令迅速传开。码头顿时忙碌起来,士兵挨船搜查,气氛骤紧。
她回到主舰,取出随身玉匣,里面是之前缴获的血引针和木牌。她将木牌放在桌上,又拿出一枚新针,对比刻痕。果然,针尾凹槽处也有数字——“寅三”。
和之前俘虏身上搜出的一模一样。
她盯着这两个字,手指缓缓摩挲木牌边缘。
这时,谍网女官再次出现,跪在甲板上:“娘娘,最新密报——东瀛船队昨夜曾放出一只信鸽,方向不明。我们的人追到半路失去踪迹。”
“他们开始传递消息了。”沈知微低声道。
“要不要派快船提前拦截?”
“不。”她摇头,“现在动,只会打草惊蛇。让他们靠近。等他们进了伏击圈,再收网。”
女官点头,正要退下,又被叫住。
“你亲自去一趟登州。”她说,“找当地渔户,尤其是近三年失踪过船只的。给他们画像辨认,看看有没有见过这些海盗。”
“是。”
风更急了,浪拍船身发出沉闷声响。沈知微站在船头,望着远方海面。乌云压得更低,仿佛随时会砸下来。
她抬起手,握紧船舷上的铁栏。栏杆冰冷,带着海水的湿气。
远处,一只海鸟掠过浪尖,突然折翅坠入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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