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女官将铁片递还,指尖带血。沈知微接过时,只看了一眼断口便收回目光。那人手臂上的划痕是斜切的,入肉三分,边缘整齐,不是慌乱中自卫所留,而是被精准制伏后刻意标记。
裴砚站在审讯室门口,听见脚步声才转过身。他没问结果,只道:“人带来了?”
“在里头。”铃女官低声道,“腿上的箭伤已经止住血,但不肯开口。”
沈知微抬步往前走,裙摆掠过门槛。室内烛火跳了一下,照着铁椅上坐着的男人。他右腿缠着布条,脸色发青,额头有冷汗滑落。看见她进来,眼珠微微转动,却没有挣扎。
裴砚跟在她身后,袖中手紧握成拳。他本不想亲自来,可刚才那一句“还有三批人明天夜里会进来”让他无法抽身。他知道这不是恐吓,是实情。
沈知微走到忍者面前,站定。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命令用刑。她只是看着他,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时间一点点过去。
烛油滴落,发出轻微声响。忍者喉结动了动,呼吸略显急促。
她忽然转身,对守在门外的暗卫说:“撤掉刑具,换一碗温水送来。”
众人一怔。
铃女官迟疑片刻,还是点头示意执行。很快,一只粗瓷碗端了进来,冒着热气。
沈知微接过碗,轻轻放在桌上。她又命人解开绑在他手腕上的皮索,只留下脚镣。
忍者没动,但瞳孔缩了一下。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
沈知微不答,只把碗推到他面前。“喝完再说。”
他盯着那碗水,许久不动。
她就那么站着,也不催促。屋内安静得能听见外头巡夜太监的脚步声。
半炷香后,他低头凑近碗边,小口啜饮。水很烫,他却没皱眉。
沈知微退后一步,靠墙而立。她闭了闭眼,心中默念口诀。
脑中响起冰冷提示:“心镜系统激活,剩余使用次数:六。”
她睁开眼,凝视对方三秒。
一道念头浮现——“祭典那夜,火起之时,便是龙旗坠落之刻。”
紧接着,画面闪过:一片荒原营地,篝火旁站着几个披甲男子,其中一人身穿锦袍,递出一块铜牌。背景风雪漫天,旗帜上绣着狼头图腾。
她心头一震。
北狄。
她缓缓收回视线,转身看向裴砚。
“陛下还记得礼部报上来的祭典路线吗?”
裴砚眉头一皱。“途经乾元殿前广场。”
“他们要的不是杀你,也不是杀我。”她声音很轻,“是要在春日祭那天,当着百官和百姓的面,烧毁天子龙旗。”
裴砚眼神骤冷。
龙旗是皇权象征,悬于宫城最高处,每逢大典由皇帝亲授火种点燃。若在万众瞩目之下被毁,不只是羞辱,更是动摇国本。
他猛地一掌拍在桌角,木屑崩飞。“裴昭竟敢勾结外敌!”
沈知微没说话。她知道这名字一出,局面就变了。
不再是单纯的刺客潜入,也不是偶然的毒线泄露。这是蓄谋已久的政变前奏。
她再次启动系统,目光重新落在忍者身上。
三秒读取——“令牌是从王府侧门拿的,药是王妃的人送来的。”
王妃?
她心头一沉。裴昭尚未娶正妃,府中只有两名侍妾。所谓王妃,只能是指他私下联络的势力代表。
她转向裴砚。“他们不止受北狄指使,还有内应提供通行令和毒药。这个人,很可能就在宫里。”
裴砚冷笑。“那就查。从今日起,所有进出宫门的记录翻出来,一个字都不能漏。”
他话音未落,铃女官匆匆进门。“陛下,刚从西市押回接应之人,搜出半块铜牌,与这人怀中的密信火漆印一致。”
沈知微接过铜牌。正面刻着飞鹰,背面有个小小的“昭”字。
不是裴昭亲笔,但仿得极像。
她捏着铜牌,指尖用力。这东西不能轻易示人,否则反会被诬陷构陷亲王。但她知道,这就是证据链的第一环。
“把他关进死牢。”她指着椅上的忍者,“不准任何人探视,包括内务府的太监。”
裴砚点头,挥手命人拖走俘虏。
铃女官也退出去,只剩他们两人站在空荡的审讯室里。
烛光映着墙上的影子,拉得很长。
沈知微低头看着手中的铜牌,忽然道:“他们今晚敢来,是因为觉得我们乱了阵脚。可如果我们没乱呢?”
裴砚看着她。“你想放风?”
“不是放风。”她说,“是让他们以为计划仍在进行。”
“你是说……让外面那三批人照常行动?”
“对。”她抬头看他,“等他们全进了城,再一网打尽。”
裴砚沉默片刻,嘴角浮起一丝寒意。“好。那就让他们来。”
他转身走向门口,脚步坚定。沈知微跟上去,两人并肩走出偏殿。
夜风扑面,带着凉意。远处钟鼓楼传来四更梆子声。
她忽然停下脚步。
“陛下。”
裴砚回头。
“这不是结束。”她说,“这只是他们开始慌了。”
裴砚望着宫道尽头的黑暗,声音如铁。“那就让他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天罗地网。”
他们继续前行,脚步踩在石板上发出清脆回响。灯笼在廊下摇晃,光影交错。
突然,一名暗卫从拐角冲出,单膝跪地。“启禀陛下,东华门值守发现异常——有人试图用旧腰牌混出宫禁!”
裴砚眼神一厉。“抓活的。”
暗卫领命而去。
沈知微站在原地,手指慢慢摩挲着袖中铜牌的边缘。她想起刚才读到的画面:风雪中的营帐,锦袍男子递出令牌。
那个背影,她见过。
不是裴昭。
是另一个人。
她正要开口,裴砚却先说了话。“明日召集群臣议事,就说要加强祭典安保。放出风去,调兵往南郊集结。”
“是虚招?”
“是饵。”他冷冷道,“谁要是坐不住,就会动手。”
沈知微点头。她明白他的意思。
真正的杀局,不在今晚。
而在三天后的春日祭。
她跟着他继续往前走,穿过一道拱门。前方是通往太医署的抄手廊。
她忽然想起什么。“陛下,太医署那边……最近有没有换过药材登记簿?”
裴砚脚步一顿。“你怎么知道这事?”
“我只是问。”她平静回答。
裴砚看了她一眼,没再追问。“三日前换过一次。旧册子已被收回封存。”
沈知微眼神微动。
封存的册子,最容易藏秘密。
她正想再说什么,前方廊下忽有动静。一个穿灰袍的老太监提着灯走过,见到他们连忙低头行礼。
沈知微扫了一眼他手中的灯。
灯罩裂了一道缝,用细麻线缠着。
她记得这种灯,是太医署专用的防风琉璃灯。这类灯本不该出现在宫道上,更不该由一个普通太监拿着。
她停下脚步。
老太监已走远,身影消失在转角。
她没叫住他。
而是悄悄将袖中铜牌塞进掌心,用力握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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