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碎玉轩,沈清辞立刻屏退左右,只留晚翠在身边。她从袖中取出一张素笺,凭着记忆,将那枚银簪的样式画了下来——簪头是一朵半开的海棠,簪身刻着细密的缠枝纹,最末端还有一个极小的“贤”字。
“晚翠,你看这簪子,眼熟吗?”沈清辞将素笺推给她。
晚翠仔细看了半晌,摇了摇头:“回娘娘,这样式看着有些旧了,像是前几年的款。只是这‘贤’字……莫非与贤妃娘娘有关?”
沈清辞点头:“十有八九。淑妃的老宫女见了这簪子,脸色都变了,显然是认得的。”她指尖点在“贤”字上,“当务之急,是查清这簪子的来历,以及当年被发配到皇陵的那个小太监是谁。”
皇陵远在京郊,守卫森严,想要打听消息并非易事。沈清辞想到了萧煜——听风阁的人遍布各地,或许能查到些线索。
傍晚时分,她借着散步的名义,来到御花园的假山下——这是她与萧煜的人约定的接头地点。假山后很快转出一个黑衣人影,正是之前送证据的“影”。
“影先生,”沈清辞将素笺递给他,“烦请查两件事:一是这枚银簪的主人,二是三年前从淑妃宫中发配到皇陵的小太监,姓名、籍贯,越详细越好。”
影接过素笺,只看了一眼便收入袖中,低声道:“三日内给娘娘回信。另外,七皇子让属下转告娘娘,淑妃近日在查您与苏更衣的往来,让您多加留意。”
沈清辞心中一凛:“多谢转告。”
影颔首,身影一闪便消失在假山后,仿佛从未出现过。
沈清辞站在假山前,望着暮色渐沉的御花园,心中思绪翻涌。淑妃果然起了疑心,连她与苏婉儿的往来都查了,看来往后的行动要更加谨慎。
回到碎玉轩,晚翠正捧着一个锦盒进来:“娘娘,这是承乾宫送来的,说是柳贵妃赏的。”
锦盒打开,里面是一支赤金点翠的凤凰步摇,华丽异常,却与沈清辞素日的喜好格格不入。晚翠拿起步摇,突然“咦”了一声:“娘娘,这步摇的针脚有些松了。”
沈清辞接过一看,果然,步摇的流苏处有一根线松了,露出里面一截极细的银丝。她心中一动,将银丝抽出来,发现上面竟缠着一张比指甲还小的字条,上面用朱砂写着一个“毒”字。
是柳如烟!
沈清辞瞬间明白了——这步摇不是赏赐,是警告,甚至可能是陷阱。若她佩戴这支步摇,柳如烟大可在皇上面前说她“僭越”,或是暗中做手脚,让步摇上的毒沾染到她身上。
“把这东西收起来,别让人看到。”沈清辞将步摇扔回锦盒,语气冰冷,“告诉送东西来的宫女,就说我很喜欢,多谢贵妃娘娘恩典。”
晚翠虽不解,还是依言照做。待宫女走后,她才急道:“娘娘,柳贵妃这是明摆着要对付您啊!”
“她向来如此。”沈清辞淡淡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步摇是警告,也是试探,看我敢不敢接,敢不敢用。”她看向锦盒,“我们偏不如她意——既接了,也不用,就放在库房里,让她猜不透。”
接下来的两日,沈清辞闭门不出,只在碎玉轩抄写经书,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柳如眉几次派人来挑衅,都被晚翠以“娘娘身子不适”挡了回去。
第三日午后,影果然来了消息,依旧是借着送花草的名义,将一张字条藏在花盆的泥土里。
沈清辞将字条取出,上面写着:银簪乃贤妃之物,贴身佩戴多年;小太监名唤小禄子,原是贤妃宫里的人,后被淑妃调至锦和宫,贤妃病逝后不久,便因“偷盗”被发配皇陵,籍贯是京郊密云县。
果然与贤妃有关!
沈清辞捏紧字条,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小禄子本是贤妃的人,却被淑妃调到身边,这本身就疑点重重。贤妃病逝,他随即被发配,恐怕不是因为“偷盗”,而是因为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
“密云县……”沈清辞喃喃道,“晚翠,去查一下,密云县有没有咱们沈家认识的人。”
沈家在京郊有不少旧部,或许能找到小禄子的家人,从侧面打听消息。
晚翠刚出去,李德全就来了,满脸堆笑道:“清嫔娘娘,皇上今晚在倚梅园设了夜宴,请您过去呢。”
倚梅园?沈清辞心中微讶。那是皇上偶尔会去的地方,偏僻幽静,极少设宴。
“知道还有哪位娘娘去吗?”
“好像……只有您一位。”李德全笑得越发谄媚,“皇上说,想和娘娘单独聊聊。”
单独聊聊?沈清辞心中警铃大作。萧彻向来多疑,突然如此“恩宠”,绝非好事。是柳如烟又说了什么,还是淑妃在他面前动了手脚?
“替我谢过皇上,臣妾这就准备。”沈清辞不动声色地应下。无论是什么局,她都必须去。
赴宴前,她特意换上了一身月白裙,头上只簪了那支从静心苑带回的银簪——她要看看,萧彻看到这簪子,会不会有什么反应。
倚梅园的梅花开得正盛,暗香浮动。萧彻坐在亭中,面前摆着一壶酒,见沈清辞进来,笑道:“你来了。”
“臣妾参见皇上。”
“坐。”萧彻指了指对面的位置,“今日邀你前来,是想问问你,对治理后宫有什么看法。”
沈清辞心中一愣,随即明白——他是在试探她的野心。她垂眸道:“臣妾以为,后宫之事,应以皇后娘娘马首是瞻。臣妾人微言轻,不敢妄议。”
萧彻轻笑一声,端起酒杯:“你倒是谨慎。可朕听说,你与苏更衣走得很近,还帮她挡了柳答应的刁难?”
果然是为了这事。沈清辞坦然道:“苏妹妹性情纯良,臣妾与她投缘,举手之劳罢了。皇上也说过,姐妹之间应和睦相处。”
萧彻盯着她,忽然目光落在她发间的银簪上,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这簪子……有些眼熟。”
沈清辞心脏一跳,故作随意地摸了摸簪子:“这是臣妾偶然捡到的,觉得好看便戴上了。皇上认识?”
萧彻没回答,只是喝了口酒,语气平淡:“没什么。只是这簪子样式旧了,明日朕让李德全送几支新的来。”
他的反应很奇怪,像是认出了,却不愿多说。沈清辞不敢再追问,只能转移话题,说起些边疆的趣闻,都是从父亲那里听来的,萧彻听得颇有兴致。
夜宴散后,沈清辞走出倚梅园,晚风带着梅香吹来,她却觉得浑身发冷。萧彻的反应,淑妃的忌惮,银簪的来历,小禄子的去向……这一切像一张网,将她紧紧缠绕。
而她知道,解开这张网的关键,或许就在那个远在皇陵的小禄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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