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之心的余温还未散尽,极北的风已带上了初春的暖意。小阿木踩着半融的雪水往部落走,靴底碾过冰晶的脆响里,混着远处孩子们的笑闹声——那是被救回的孩子们,正在广场上追逐打闹,他们的袖口沾着泥,却比任何时候都鲜活。
“阿木首领!”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举着块冻成冰的野果跑过来,果子上还留着牙印,“老首领让你去议事帐篷,说有大事商量!”
小阿木接过冰果,指尖的暖意让冰层化出细小的水珠:“知道了,这就去。”他看着小姑娘跑远的背影,想起三天前在冰牢里见到的她——那时她缩在角落,嘴唇冻得发紫,连哭的力气都没有。
议事帐篷里,烟火气混着草药香扑面而来。老首领坐在铺着驯鹿皮的石凳上,腿上盖着雪影织的羊毛毯,正和几个老人比划着什么。看到小阿木进来,他立刻拍了拍身边的空位:“快来!正说开春种地的事呢。”
石桌上摊着张粗糙的地图,是用烧焦的木炭画的,上面圈着几处低洼地。老猎人指着地图说:“这几处去年被黑袍人挖过,土松,适合种你带回来的新稻种。就是……”他犹豫了一下,“极北的雪化得晚,怕是赶不上中原的节气。”
“不怕。”小阿木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用油纸裹着的种子,“这是西洋的耐寒麦和中原稻种混的,雪影说,能在冰碴里发芽。”他想起雪影在蛇岛时,曾用椰壳灰改良过稻种,“她还说,等天再暖些,教大家做堆肥,用驯鹿粪混着草木灰,土地能更肥。”
老首领眯起眼笑:“还是你们年轻人有办法。想当年我跟你太爷爷,就知道守着老法子种耐寒麦,哪想过稻子能长在极北?”他咳嗽了两声,阿风连忙递过温水,“对了,那几块碎片合在一起后,就一直埋在广场上?不挖出来看看?”
“不用挖。”小阿木看向帐篷外,广场中央的雪已经化了大半,露出片深色的土地,上面冒出的绿芽比昨天又高了些,“雪影说,核心的力量本就该回到土里,就像落叶归根。你看,它已经开始干活了。”
正说着,帐篷帘被掀开,雪影抱着捆草药走进来,发梢还沾着雨珠:“刚去看了,绿芽又长了半指,就是有些被冻着了,我采了点‘暖根草’,熬成水浇上应该能好。”她把草药放在石桌上,“对了,南洋的朋友托信鸽带了消息,说他们培育出了能在盐碱地生长的水稻,问我们要不要试试。”
“要!当然要!”阿风凑过来,手里还拿着块没啃完的驯鹿肉,“等我们种出粮食,也给他们寄点极北的燕麦,让他们尝尝鲜!”
小阿木看着眼前的景象,突然想起在西洋花会时,国王说的那句话:“好东西要像织布一样,经纬交错才结实。”极北的冰、中原的稻、西洋的麦、南洋的技术……这些原本散落在世界各地的“线”,如今真的在这片土地上,织成了一块叫做“共生”的布。
傍晚时,天空飘起了细雨。这在极北是稀罕事,往年这个时候,要么飘雪,要么刮着能掀翻帐篷的风。女人们搬出陶罐接雨水,孩子们光着脚在雨里踩水,连最稳重的老猎人都站在帐篷门口,伸手接着雨丝,咧着嘴笑。
小阿木走到广场中央,蹲在绿芽旁边。雨水落在他手背上,温温的,不像雪水那样刺骨。他想起老祭司说的“让极北永远冰封”,忍不住笑了——冰封的世界或许安稳,却留不住雨丝的暖,留不住绿芽的颤,更留不住孩子们踩水时,溅起的那串银铃般的笑。
“在想什么呢?”雪影撑着块巨大的芭蕉叶走过来,叶子是南洋商人送的,据说能挡雨遮阳,“老首领让你去分肉,今晚烤全鹿!”
小阿木站起身,看着远处的篝火已经燃起,火光在雨雾里晕成一团暖黄。老人们在火堆旁唱着古老的歌谣,调子还是那支,但歌词里多了“稻穗”“雨水”“远方的朋友”这些新字眼。
“在想,”他接过芭蕉叶,和雪影并肩往篝火走,“等秋收的时候,我们该酿多少‘冰原暖香’。”
“至少要酿十坛!”雪影笑着说,“一坛给中原的皇太孙,一坛给西洋的国王,一坛给非洲的娜拉,还有蛇岛的玛雅……对了,得留一坛埋在土里,等明年的新苗长出来,再挖出来喝。”
阿风的大嗓门从火堆那边传来:“你们俩磨蹭什么呢?再不来,最好的鹿腿就被我吃光了!”
小阿木和雪影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雨还在下,落在芭蕉叶上沙沙作响,像在为歌谣伴奏。火堆旁的烤肉滋滋冒油,香气混着雨水的清新,在极北的空气里弥漫开来。
埋在土里的核心,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份热闹,那片绿芽在雨水中轻轻摇晃,像在点头,又像在生长。小阿木知道,这不是结束,是开始——极北的新生,“共生”的故事,才刚刚写下第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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