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讲机里的声音还在回荡，沈墨抬手一挥，警员迅速散开，封锁配电房两侧通道。丁浩紧随其后，脚步轻而稳，目光死死盯着前方拐角处那道刚出现的身影。
陆其提着工具箱，步伐未停，似乎并未察觉已被包围。
“站住！”沈墨厉声喝道。
那人猛地一顿，肩膀微缩，随即缓缓转身。他脸上没有惊慌，反而扯出一丝冷笑，视线在丁浩身上停留片刻，又移向沈墨：“我没犯法，你们拦我干什么？”
“昨夜十一点十七分，你进了废弃通道。”沈墨一步步逼近，“二十分钟后出来，箱子轻了。现在又要进配电房——想去取回什么？”
陆其不答，只是将工具箱往身侧一挡，动作自然却带着防备。
丁浩没说话，径直上前，在距离两米处停下。他伸出手，掌心朝上，做出一个请让的动作。陆其皱眉，下意识后退半步。
沈墨立刻下令：“搜身！”
两名警员上前控制住陆其双臂。工具箱被打开，衬布掀起，夹层暴露出来。里面空空如也。
丁浩蹲下，手指抚过夹层内壁。那道金属压痕依旧清晰，边缘整齐，像是长期放置某件薄物所致。他抬头看向陆其：“你昨晚拿走了什么？”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陆其冷声道，“这箱子一直放检修室，谁都能动。”
“但只有你能进出这个区域。”沈墨从腰间取出对讲机，“调监控，重点查过去十二小时通往厂区西侧的所有画面。”
就在此时，丁浩的目光落在陆其裤脚边缘。一道细微的划痕从鞋面延伸至小腿外侧，位置与废弃通道铁网变形处高度吻合。
他站起身，不再多言，只对沈墨点了点头。
陆其被带往审讯室的路上始终沉默。直到经过法医室门口，丁浩忽然停下。
“先去解剖室。”他说。
沈墨看了他一眼，没问原因，直接改道。
钟正国的遗体仍存放在冷藏柜中。丁浩戴上手套，掀开覆盖的脸部白布，指尖轻轻搭上死者左手手腕。凉意渗入皮肤，魂息微弱，却仍在。
闭眼瞬间，记忆涌入。
昏黄灯光下，陆其站在修表台前，手里拿着那块“辰字号”怀表，声音平稳：“三段式开启，是不是先触、再压、最后旋？”
钟正国摇头。
“你不说是吧？”陆其语气未变，手上却突然抄起一把修表锤。
画面戛然而止。
丁浩睁开眼，呼吸略沉：“他来问过开启方式，钟师傅拒绝了。于是他动手杀人，抢走了表。”
沈墨拧眉：“可我们在他身上没搜到表。”
“但他今天回来，就是为了把它重新藏回去。”丁浩转身往外走，“去工具箱再查一遍，注意夹层接缝有没有二次封合痕迹。”
技术科重新拆检工具箱不到十分钟，便传来消息：夹层底部胶层有新旧叠加迹象，撬开后，发现一层极薄的金属片被粘贴在木板背面。
取下后展开，是一张微型蚀刻图。
沈墨接过放大镜，逐行查看。路线蜿蜒，标注清晰——“湘南三号兵工厂”“地下库道出口”“双阀控流系统”。
“p-3-7-12。”丁浩指着图上一处节点，“和管道编号一致。这不是普通地图，是军火库的引流控制系统示意图。”
沈墨立即拨通档案局电话。十五分钟后，回复确认：该兵工厂为抗战末期秘密建造，用于储存重型武器，战后未登记封存，原始资料早已遗失。
“这张图一旦流入黑市，后果不堪设想。”沈墨放下电话，神情凝重。
丁浩却盯着地图边缘的一处细节——三个小孔排列成三角形，间距恰好与怀表机芯固定轴位吻合。
“这图原本藏在表里。”他说，“我们还没找到真正的载体。”
审讯室内，陆其坐在桌旁，双手交叠放在桌面，神情平静。
沈墨将地图复印件推到他面前：“认识这个吗？”
陆其扫了一眼，嘴角微扬：“不认识。”
“那你昨晚为什么去废弃通道？为什么移动工具箱？为什么现在又要进配电房？”
“我是维修工，巡查是我的职责。”陆其淡淡道，“至于工具箱，我只是例行检查。”
丁浩走进来，没坐，站在角落静静看着他。
几秒后，他开口：“钟正国死前，你问他怎么开表。他不说，你就打了他后脑，位置精准，力度刚好致晕不死。你不是临时起意，是早有准备。”
陆其眼神微动，但没反驳。
“你试过很多块表。”丁浩继续说，“平台上挂出的‘可拆解机关款’，都是你从各处收来的老物件。你不是卖家，你是测试者。你在找能打开第三层暗格的那一种。”
陆其终于抬头：“你想证明什么？我现在身上没有表。”
“但它存在。”丁浩走近一步，“而且你知道怎么开。”
陆其垂下眼，不再言语。
沈墨起身：“我们已经比对了你袖口的纤维和抽屉夹层里的布屑，完全匹配。还有你左袖内侧那道指甲划痕——”他翻开尸检报告，“和钟正国右手抓挠伤的位置、深度一致。”
陆其的手指微微蜷了一下。
丁浩忽然伸手，指向他左腕内侧：“让他看看那道伤。”
沈墨会意，一把抓住陆其衣袖往上一捋。一道细长结痂的划痕横在皮肤上，边缘已发白。
丁浩闭眼，再次连接钟正国魂魄。
画面重现——争抢中，老人右手猛抓对方手腕，布料撕裂声混着金属撞击响成一片。下一秒，锤子落下。
他睁开眼，直视陆其：“你撒谎。这伤是你和他搏斗时留下的。你现在还戴着这块表，是不是？贴身藏着，不敢拿出来。”
陆其脸色变了。
沈墨立刻下令搜身。
在外套内袋深处，警员摸出一块沉甸甸的怀表。表面刻着“辰字号”，机芯纹路复杂，接缝处有多重锁扣。
“技术科马上过来。”沈墨说。
“等不了。”丁浩接过怀表，指尖摩挲表壳。他想起魂魄数“1、2、3”的节奏，又想起草图上的红圈数字——3、7、12。
不是时间，不是编号。
是角度。
他将表平放掌心，按照记忆中的顺序，先轻触顶部雕花，再按压右侧凸起，最后以三段式旋动机轴，分别转至30度、70度、120度。
咔。
一声轻响，底层机芯弹开。
一片薄如蝉翼的金属片滑出，上面蚀刻的线路与先前地图完全一致，但更为精细，连通风口角度都有标注。
沈墨立刻拍照存证，并通知上级启动应急响应程序。
丁浩抬头看向单向玻璃后的陆其。那人依旧坐着，但肩膀已松垮下来。
进入审讯室，沈墨将照片甩在桌上：“现在你还敢说这是捡来的？”
陆其盯着那张图，良久，忽然笑了：“你们以为……只有一张？”
丁浩心头一紧。
“地图不止一份。”陆其抬起眼，目光阴沉，“有人出高价收这个，只要能打开表，一张十万。我已经卖出去三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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