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上的风,带着一股尘土和金铁的味道。
凤凰谷外门的年度考核,还有三天。
曹三阳站在场边最不起眼的角落,用一块粗布,一遍遍地擦拭着手中的铁剑。剑身上,那道与影豹利爪硬撼后留下的裂纹,像一道丑陋的疤,怎么也擦不掉。
“听说了吗?今年的考核,难度又提了。说是要模拟清剿妖兽据点,至少要面对三头以上的一阶妖兽围攻。”
“三头?那还打个屁!去年只是两人对练,我都差点没过!”
“过不了就去杂役院呗,一天十二个时辰的活,干到你死,灵石一分没有,课也没得听。”
“那跟废了有什么区别?”
周围的议论声,像苍蝇一样钻进他的耳朵里。
他手上的动作没停,指腹下的铁器冰凉。
炼气三层。
他花了整整一个月,才勉强稳固了这个境界。可体内的灵力,依旧像一滩搅不动的死水。大病初愈的后遗症,比他想象的更重,经脉里总有一股挥之不去的滞涩感。
他很清楚,这点实力,在卧虎藏龙的外门弟子里,根本不够看。
去年,是苏云带着他。她的剑法精妙,总能在他支撑不住的前一刻,找到对方的破绽。
他下意识地朝黑风岭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座山头,如今安静得像一座坟。苏云已经快两个月没有露面了,仿佛彻底从凤凰谷消失。
没有她,今年的考核,他大概率要被刷下去。
杂役弟子。
曹三阳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他宁可死在妖兽爪下,也不想回到那种被人踩在泥里,连呼吸都要看人脸色的日子。
一阵轻微的、鞋底摩擦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
一个穿着深蓝色劲装长裙的身影,在他面前停下。
曹三阳没抬头,只是将手里的铁剑擦得更用力了些。
“你的剑,快断了。”
一个清脆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
曹三阳的动作一顿,终于抬起眼。
是陆听雪。那个刚入门不久,却总能问出些刁钻问题的女人。她就站在那里,双手抱在胸前,目光落在他手中的剑上,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审视。
“还能用。”曹三阳的声音有些干涩。
“考核场上,‘还能用’和‘废铁’,没什么区别。”陆听雪拉过旁边一条石凳,自顾自地坐下,发出“刺啦”一声轻响。
她没有看曹三阳,而是看着场中那些正捉对厮杀、灵光四溅的弟子。
“我看了去年的名录。”她说,像在闲聊,“你和苏云一队,胜了三场,险胜。”
曹三阳没说话,重新低下头。
“我也看了你最近在坊市的任务记录。”陆听雪继续道,“猎杀铁背苍狼七头,铁皮猪三头,还有一头二阶下品的影豹。战绩不错,但每一次,都是重伤。回春堂的账单,比你的赏金还高。”
曹三阳握着剑柄的手,猛地收紧。
这个女人,在查他。
“你想说什么?”他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戒备。
“我想说,你很拼命,但你很弱。”陆听雪转过头,那双明亮的眼睛直视着他,像两把锋利的解剖刀,“你的灵力驳杂,根基不稳。你的剑法,没有章法,全是野路子。你唯一会的,就是用命去换。”
她顿了顿,语气依旧平静。
“今年的考核,你一个人,过不去。”
曹三阳的呼吸,微微一滞。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他最痛的地方。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他反问,语气生硬。
“跟我有关系。”陆听雪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因为我也不想被刷下去。”
曹三阳愣住了。
“我刚入门,根基浅,宗门里一个人都不认识。”陆听雪的语速不快,但每个字都清晰无比,“我的长处,是分析和寻找破绽。我的短处,是灵力不足,需要一个能帮我扛住正面冲击的……盾。”
她的目光,再次落到曹三阳那柄满是裂痕的铁剑上。
“你,就是我能找到的,最硬,也最不要命的一面盾。”
演武场上的风,似乎停了。
曹三阳看着她,看着她那双冷静到近乎残酷的眼睛,忽然觉得有些荒谬。
他想起了苏云,想起了黑风岭那些女人。
现在,又来了一个。
“为什么是我?”他问,声音沙哑,“外门比我强的男修,有很多。”
“他们?”陆听雪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他们怕你,怕沾上你那些风言风语。他们更怕我,一个刚来的散修,凭什么跟他们平起平坐?”
她向前一步,声音压得更低。
“而你,曹三阳,你没得选。”
曹三阳沉默了。
他看着手中的剑,剑身上的裂痕,像他此刻的人生。
是的,他没得选。
“组队。”陆听雪朝他伸出一只手,掌心向上,干净,有力,“考核的战利品,我七你三。我负责指挥,你负责动手。过了,我们都是外门弟子。过不了,就当没认识过。”
她的条件,苛刻,却又现实得让人无法拒绝。
曹三阳看着她伸出的手,又看了看自己那双布满老茧和新伤的手。
许久,他没有去握那只手,只是将那柄破烂的铁剑,重新横在膝上。
“五五分。”他开口,声音不大,却很清晰。
陆听雪的眉梢,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
她看着他,看了很久,然后收回手,点了点头。
“可以。”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品书中文(m.pinshuzw.com)在修仙界当房东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