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溪镇的晨雾裹着寒气,落在济世堂的窗纸上,凝成细小的水珠。陈建国早上起床叠被子时,手指触到被面,凉得打了个哆嗦 —— 这床薄被还是刚来时赵二柱给的,现在盖两层都挡不住夜里的冷,炕沿下的砖缝里,甚至能听见风 “呜呜” 的声音。
院门外传来 “哒哒” 的脚步声,王婶挎着个蓝布包走进来,包角还沾着片枫叶,手里攥着块粗麻布,布面上有明显的针脚印,是她之前缝补丁剩下的。“陈先生,我昨儿夜里听着你咳嗽,准是炕太凉了。” 她把麻布摊在石桌上,手指戳了戳布面,“这布是去年纺的,结实着呢,咱们拾掇些枫叶,缝个床垫铺在炕上,比盖三层被子还暖。”
陈建国跟着王婶去镇西头的枫树林捡枫叶,晨露还挂在叶面上,踩在落叶堆里,“咯吱” 声混着露水的 “滴答” 声,在林子里格外清楚。王婶专挑那些刚落的、叶片完整的枫叶,捡到红透的就揣进兜里:“这片好,晒半干软和,铺在底下不硌腰。” 陈建国学着她的样子捡,不一会儿就装满了一竹筐,枫叶的红沾在指尖,像抹了层胭脂。
晒枫叶时,小丫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手里攥着个针线笸箩,里面的线轴滚得东倒西歪。“王婶,先生,我来帮忙!” 她抢着要递针线,却没留神把棉线扯得老长,线轴 “咕噜噜” 滚到枫树下,线绕在树根上,缠成了个圆滚滚的 “毛线球”。小丫蹲在地上解线,脸憋得通红,眼泪都快掉下来:“先生,我是不是帮倒忙了?”
陈建国走过去,蹲下来帮她解线,指尖轻轻把缠在一起的线分开:“哪能是帮倒忙?小丫来了,咱们缝床垫才快呢。” 王婶在旁边笑,手里的针线 “穿梭” 得更快,粗麻布被她捏在手里,针脚虽然歪歪扭扭,却每一针都扎得紧实:“我这手笨,年轻时缝棉袄都能把袖子缝反,你别嫌丑就好。”
三人围着石桌忙活,阳光慢慢爬过院墙,落在枫叶上,把半干的叶子晒得暖洋洋的,香气飘满了整个院子。陈建国负责把枫叶铺在麻布上,要铺得均匀,太厚了会鼓包,太薄了不暖和;王婶负责缝边,针穿过麻布和枫叶时,会带出细碎的叶渣;小丫则坐在旁边,把掉在地上的枫叶捡起来,一片一片摆成小堆,说 “等下要缝个枫叶形状的补丁”。
夕阳西下时,枫叶床垫终于缝好了。陈建国把床垫抱到炕上,铺展开来,厚约半尺,踩上去软软的,还带着阳光和枫叶混合的暖香。他躺上去试了试,炕的凉意被床垫挡得严严实实,后背贴着枫叶,像靠在暖炉边。赵二柱从药柜后探出头,笑着说:“建国,你这床垫比我师父的蒲团还舒服,夜里再冷,也能睡个安稳觉了。”
晚上,陈建国躺在枫叶床垫上,翻了个身,床垫发出轻微的 “沙沙” 声,像枫叶在耳边说话。他把怀表掏出来放在胸口,表盘贴着皮肤,温温的。忽然,怀表闪了一下,幽蓝的光里,映出家里卧室的样子 —— 林慧正坐在床边,给乐乐盖被子,乐乐侧躺着,小脸红扑扑的,嘴角还沾着点口水,手里攥着个奥特曼玩偶,睡得正香。林慧轻轻把乐乐的手放进被子里,动作很轻,怕吵醒他,然后坐在床沿,看着乐乐的睡颜,叹了口气,眼神里满是温柔。
画面很快消失,怀表恢复了原样。陈建国摸着怀表上的 “枫火映心”,手指轻轻摩挲着纹路,轻声说:“林慧,乐乐,等我回去,咱们也去捡枫叶,缝个大床垫,铺在咱们的床上,晚上一起睡,再也不分开盖被子了。”
晚风从窗缝里吹进来,带着院外枫叶的香气,落在床垫上。陈建国闭上眼睛,忽然明白 —— 冬天的寒冷从来不是靠厚被子挡住的,是靠王婶手里的粗麻布、小丫缠乱的棉线、赵二柱的玩笑话,是靠这些真心实意的牵挂。这些温暖像枫叶一样,虽然普通,却能把异乡的寒夜,焐得比故乡的冬夜还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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