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陈建国是被小丫的敲门声叫醒的。他刚穿好衣服,小丫就举着个油纸包冲进来:“叔叔,王婶给的枫果饼,说让我们带后山当早饭!” 油纸包上还沾着点面粉,小丫的鼻尖也蹭了点白,像只偷吃东西的小松鼠。
两人往后山走时,晨露还沾在枫叶上,踩在草叶上 “咯吱” 响。沿途遇到早起的村民,张屠户正扛着杀猪刀往镇上走,看见他们就喊:“陈先生,去后山啊?要是看见俺家丢的红薯,记得喊俺!前儿埋在土里的,不知被哪个娃挖走了!” 小丫立刻举手:“张爷爷,我没挖!我只捡枫叶!” 张屠户笑得哈哈响:“爷爷知道,丫头乖!”
老枫树就在后山的半山腰,比陈建国上次来的时候更红了,阳光透过叶缝洒下来,在地上织成一片碎金。陈建国按照老郎中说的,在树根部找来找去,指尖触到一块松动的土,挖开一看,是个锈迹斑斑的铁盒子,上面刻着个小小的 “陈” 字。
“叔叔,找到啦!” 小丫凑过来,蹲在旁边帮着扒土,小手上沾满了泥,“这里面是什么呀?是糖吗?” 陈建国打开铁盒子,里面没有糖,只有一把旧的护林刀,刀鞘上刻着 “护林守家” 四个字,还有一本泛黄的笔记本。
笔记本的封皮是枫树皮做的,翻开第一页,是爷爷的字迹,虽然有些褪色,却依旧有力:“1978 年秋,到枫溪第三日,见老枫树断枝生新芽,悟‘难中亦有生路’。” 往后翻,全是爷爷记录的护林心得,有如何分辨虫害,有如何给小树苗防寒,中间还夹着一张黑白照片 —— 照片上的爷爷穿着护林员制服,怀里抱着个襁褓中的婴儿,旁边站着个笑盈盈的女人,应该是奶奶。
“这是爷爷和奶奶!” 陈建国指着照片,声音有点发颤。小丫凑过来看,指着婴儿说:“这是叔叔吗?好小呀!” 陈建国点点头,指尖拂过照片边缘,忽然发现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字:“吾儿建国,愿你日后遇难不慌,见枫如见家。”
他忽然想起自己刚接手枫林场时,总嫌爷爷留下的护林笔记太旧,扔在抽屉里没看,现在捧着这本枫溪的笔记本,却觉得字字千斤。正出神,小丫忽然 “呀” 了一声,指着铁盒子底部:“叔叔,这里有红薯!” 陈建国低头一看,铁盒子里真藏着个小红薯,已经干得皱巴巴的,上面还贴着张纸条:“给后来人,饿了垫肚子。”
“这肯定是张屠户丢的红薯!” 小丫拍手笑,“爷爷也挖了张爷爷的红薯!” 陈建国也笑了,把红薯拿出来,虽然干了,却还能闻到点甜香。他忽然明白老郎中说的 “明白归乡的意思”—— 爷爷当年在枫溪找到的,不是逃避的地方,而是面对生活的勇气,而这份勇气,现在正通过这把刀、这本笔记,传给了自己。
两人坐在老枫树下吃枫果饼,王婶做的饼甜而不腻,带着枫香。小丫边吃边看笔记本上的画,爷爷在本子上画了很多枫树,还有村民的笑脸。“爷爷画得真好,比叔叔画的爷爷还像!” 小丫想起昨天陈建国临摹爷爷画像的事,忍不住笑。陈建国刮了刮她的鼻子:“你还笑,昨天是谁把怀表套缝小了?” 小丫吐了吐舌头,把剩下的半块饼塞给陈建国:“叔叔吃,我饱了,我去捡枫叶给乐乐做书签。”
陈建国看着小丫跑远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护林刀和笔记本,忽然觉得心里很踏实。他把刀和笔记本放进布包,又摸了摸怀里的怀表,表壳似乎比刚才更暖了些。这时一阵风吹过,老枫树的叶子落下来,正好落在笔记本上,像给爷爷的字迹盖了个枫红的印章。
回去的路上,他们遇到了找红薯的张屠户。陈建国把干红薯拿给他看,张屠户一看就笑了:“这肯定是你爷爷挖的!当年他就总在这后山挖红薯,还说‘枫溪的红薯甜,能解愁’。” 他拍了拍陈建国的肩膀,“你爷爷是个好人,你也一样。回去以后,好好过日子,别像他当年那样,总把心事憋在心里。”
陈建国点点头,牵着小丫的手往回走。阳光正好,枫叶正红,他知道,自己离回去的日子越来越近了,也离爷爷当年的 “定心” 越来越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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