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一次次被逼入绝境、又一次次从“烬瞳”边缘挣扎回来的淬炼中流逝。埃德里克身上的旧伤叠着新伤,但对力量的掌控,却以一种近乎残酷的速度变得精深。他已能在巴顿狂暴的“碎颅者”下支撑更久,偶尔甚至能凭借愈发纯熟的“逆牙”,在巴顿的铠甲上留下一两道需要费神处理的焦痕。
然而,外部世界的危机,从不因个人的苦修而暂停。
这一日,埃德里克刚在一次高强度的对抗后,服下药丸调息,巴顿却并未像往常一样立刻准备下一轮,而是侧耳倾听着什么,那只黄铜义手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膝盖,发出规律的“哒、哒”声。
“小子,”巴顿突然开口,独眼锐利地扫过埃德里克,“你的‘老朋友’们,鼻子比地精还灵,摸到附近了。”
埃德里克猛地睁开眼,逆光之力瞬间在体内无声奔涌起来。“裁决骑士?”
“不止。”巴顿站起身,走到工作坊一个看似随意的通风口旁,从缝隙中向外窥视,“有骑士的臭味,还有……‘净炎’那帮疯子的硫磺味。看来教廷是打定主意,不把你这颗‘错误’的余烬彻底踩灭不罢休啊。”
净炎修士会?埃德里克心头一沉。那是教廷下属一支狂热的审判机构,以焚烧一切“异端”和“不洁”而闻名,手段比裁决骑士更加酷烈极端。
“他们找到这里了?”埃德里克握紧了拳头,后背的基座隐隐发烫。他不想连累巴顿。
“暂时还没有。”巴顿收回目光,脸上看不出丝毫紧张,反而有种猎手等待猎物踏入陷阱的冷静,“他们在西边的废墟里像没头苍蝇一样乱转,被那里的能量乱流和阴影兽缠住了。但找到这里是迟早的事,我这里的能量活动,瞒不过有心人。”
他转身,走到一个堆满废弃金属的角落,黄铜义手一阵翻找,拖出了两件东西。
一件是埃德里克熟悉的“碎星”战锤,只是此刻的“碎星”似乎经过再次锻造,那些不规则的切面被打磨得更加锋利,通体呈现出一种暗沉的、吸收了所有光线的黑色,只在核心隐隐流动着红蓝交织的微光。
另一件,则是一件看起来毫不起眼的灰色斗篷,材质非布非皮,表面有细微的、如同电路板般的能量纹路偶尔一闪而过。
“拿着。”巴顿将“碎星”和斗篷扔给埃德里克,“‘碎星’我重新处理过了,能更好地传导和约束你的力量,没那么容易炸。这件‘匿踪斗篷’,能一定程度上干扰预言法术和能量探测,让你不那么显眼。”
埃德里克接过两件物品,入手沉重而冰冷。“我们……要离开这里?”
“我们?”巴顿嗤笑一声,“是你自己滚蛋!老子这地方经营了这么多年,可不是用来给你当避难所的。是骡子是马,该拉出去溜溜了。”
埃德里克一怔,随即明白了巴顿的用意。雏鹰终需离巢,真正的成长必须在血与火的厮杀中完成。他一直渴望复仇,渴望力量,但当离开这相对安全的港湾,独自面对外部无处不在的威胁时,一股沉重的压力还是油然而生。
“怕了?”巴顿盯着他。
埃德里克深吸一口气,将那股压力与心底翻涌的“烬瞳”冲动一同压下,眼神恢复冷硬:“不怕。”
“很好。”巴顿走到他面前,独眼逼视着他,“记住我教你的。活下去,然后,让那些伪君子的血,浇灌你的复仇之路。向东走,穿过‘遗忘峡谷’,那边是几个边境贵族和三流教区的势力范围,水浑,适合你这种泥鳅躲藏和发展。”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来:“在你足够强大,或者找到关于教廷更多肮脏证据之前,别像个蠢货一样直接冲回圣山。”
埃德里克重重地点了点头,将“碎星”背在身后,披上了那件灰色的匿踪斗篷。
“走吧。”巴顿挥了挥手,转过身,不再看他,重新面向那幽蓝的锻炉,背影在火光中显得格外孤峭,“别死在外面,浪费老子的时间和材料。”
埃德里克最后看了一眼这个给予他新生与力量的地方,以及那个脾气暴躁却恩同再造的矮人,将他的身影深深烙印在心底。他没有说谢谢,有些恩情,言语太过苍白。
他拉低斗篷的兜帽,转身,无声地融入了工作坊外废墟的阴影之中,如同滴入大海的一滴墨水,消失不见。
巴顿听着身后远去的、几不可闻的脚步声,独眼映照着跳跃的炉火,低声自语:
“去吧,小子。去把这个世界……搅个天翻地覆吧。”
幽蓝的火焰,在他眼中静静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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