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吸入黑暗漩涡的瞬间,清风并未感受到预想中的撕裂与痛苦,反而像是坠入了一片无边无际、没有上下左右之分的虚无之海。
这里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物质,甚至连“空间”和“时间”的概念都变得模糊不清。只有一种纯粹的、冰冷的、代表着终极“不存在”的寂灭意念,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无孔不入地侵蚀着他的肉身、神魂乃至最根本的“存在”概念。
他体内那新生的、源于“空无”的微弱“灵机”,在这片纯粹的寂灭本源之海中,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而那一直被他艰难压制的“空无”道染,则如同回到了故乡,欢呼雀跃,疯狂地汲取着外界的寂灭之力,试图彻底同化他,将他归于这片永恒的虚无。
昏迷中的清风,意识沉沦在无尽的黑暗与冰冷之中,仿佛随时都会彻底消散。
然而,就在他意识即将被彻底磨灭的最后一刻,一点微弱的、却无比坚韧的灵光,自他混沌道种的最深处,顽强地亮起。
那是他历经磨难、于死境中悟出的混沌真意——包容生死,演化有无。
这缕真意,如同在绝对零度中诞生的一点星火,虽然微弱,却蕴含着不可思议的生机与韧性。它引导着那濒临熄灭的新生“灵机”,不再仅仅是抵抗,而是开始尝试去理解、去接触、去包容这片无尽的寂灭之海。
“寂灭……亦是混沌的一部分……是轮回的终点,亦是起点……”
模糊的意念在清风即将消散的意识中流转。他放弃了徒劳的对抗,转而放开身心(尽管这身心也即将不存在),以那点混沌真意为核心,去感受、去体悟这片绝对虚无的“规则”。
这是一个无比凶险的过程,如同将自身投入熔炉,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但他的道基已然破碎,本就处于一种近乎“混沌”的原始状态,反而阴差阳错地,与这片寂灭本源有了一丝奇特的“亲和力”。
那狂暴的寂灭之力冲刷着他的意识,要将他归于“无”。而他的混沌真意,则在不断地被磨砺、被瓦解,却又在瓦解中,凭借着那点新生“灵机”的支撑,一次次艰难地重组,变得更加凝练,更加贴近“道”之本源。
他“看”到了,“听”到了,“感受”到了这片虚无之海中蕴含的信息碎片——那是上古神魔陨落时的不甘怒吼,是万物走向终结时的最终叹息,是宇宙热寂的冰冷预言……无数关于“终结”的规则与意念,如同洪流般涌入他近乎空白的意识。
痛苦?不,那已经超越了痛苦的范畴。这是一种存在本质被强行改写、被否定的终极折磨。
但在这极致的折磨中,清风那点混沌真意,如同最顽强的礁石,始终未曾被彻底磨灭。反而开始缓慢地、极其艰难地,吸收、转化着那些关于“终结”的规则碎片。
他体内的新生“灵机”,在这个过程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如果这里还有“速度”概念的话)壮大起来!它不再仅仅是源于“空无”的一丝特性,而是开始真正地融合、统御那些被吸收转化的寂灭规则,演化出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内敛、仿佛能定鼎地火风水、执掌生灭轮回的混沌本源!
他那破碎的道基,在这股新生的、融合了寂灭规则的混沌本源滋养下,竟然开始以一种违背常理的方式“修复”!并非恢复原状,而是那些裂痕本身,化为了更加复杂、更加玄奥的道纹,如同开天辟地时最初的大道刻痕!破碎的元婴碎片,则围绕着那点壮大的灵光,重新凝聚,化作一个更加微小、却更加凝实、仿佛内蕴一方混沌宇宙雏形的混沌元胎!
破而后立,死极而生!
不知过去了多久,可能是一瞬,也可能是万年。
清风那几乎消散的意识,重新变得清晰。他“睁开”了眼睛(如果这虚无之海中有眼睛这个概念的话)。
他依旧身处这片无尽的寂灭之海,但那原本要将他彻底湮灭的冰冷与死寂,此刻却不再让他感到恐惧与痛苦。它们如同温顺的流水,环绕在他周围,可以被他的意念所引导,所掌控。
他心念微动,周身那新生的混沌本源自然流转,演化出地火风水、清浊分开的微型世界虚影,将侵袭而来的寂灭之力轻易地纳入循环,化为己用。
他,不仅在这绝境中活了下来,更是因祸得福,借助寂灭魔锣内部的寂灭本源,完成了自身混沌道基的涅盘重生!
虽然修为境界并未立刻恢复,但这新生的混沌元胎与道基,其潜力与本质,远超从前!
“这里……就是寂灭魔锣的内部空间?”清风感受着自身的变化,心中明悟。他尝试着将神识扩散开去。
在这片虚无之海中,他的神识受到了极大的压制,范围有限。但他依旧“看”到了不远处,另一团微弱的光芒,正在寂灭之海的侵蚀下苦苦支撑。
那是……天衍神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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