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轻声叹道:“能奏出这般清灵脱俗又含淡淡哀伤的曲子,想必就是雪女了。生在乱世,纵有倾城之姿,反倒成了负累。”
一曲终了,张良循箫声而去,瞬息之间,已至妃雪阁。
阁顶雅室内,雪女抚箫沉思,犹在回味方才合奏之曲。能懂她曲中深意的人寥寥无几,今日竟遇知音,更能借乐入道,境界与她不相上下。
“却不知是哪位前辈,能奏出如此超然之音……”雪女轻叹。
“怎知一定是前辈?或许,是位年轻公子也未可知。”张良立于窗外,含笑说道。
雪女本想说,那样超脱尘俗的曲调,必是隐世高人所奏,却忽觉话音一顿。
“你是何人?”她望向张良,神色微凝,却在见他气度出尘时,心中戒备悄然消散——仿佛已认定,方才奏曲之人,必是眼前这位。
曲由心生,习乐之人最是明白。只一眼,雪女便知张良并非恶类。
“在下张良,见过雪女姑娘。”他微微一笑,径自跃窗而入。
目光扫过屋内,只见陈设素雅,不染奢丽,更显清致。
张良这般打量,倒让雪女颊边微热。此乃女儿闺阁,他此举实属失礼。
“你……你出去。”雪女语气略显慌乱。
“此处清静,正合我意。便借雪女姑娘宝地修炼些时日。”张良笑语从容,恍若未闻。
“你这人,怎如此无赖?”雪女微恼。
“你生气了?”张良眼中含笑,打趣道:“原以为你是座冰山,不想冰山也会动气,倒是有趣。”
雪女一怔。生气?这般情绪,她已许久不曾有过了。
顷刻间,她敛起那一丝羞恼,神情复归清冷。
“何必如此?”张良轻叹,“若真生无可恋,不如就此结束性命。既然活着,何不让自己快意些?世间总还有值得留恋之物,不是么?”
雪女不答,却问:“你便是寒国那位张良,张子房?”
“如假包换。”张良含笑,“怎么,不像么?”
“听闻寒国张良 无数,令人闻风丧胆,能止小儿夜啼……”
“何人如此编排我?”张良失笑,“ 无数我认。 杀我,我自然还手。世道本如此,可我何时竟能吓哭孩童了?”
张良略作停顿,目光转向雪女,含笑说道:“你这副冷若冰霜的样子,倒真能吓得小孩不敢哭闹。”
“哼!”雪女没好气地白了张良一眼,不再搭理,只当没有听见。
世人见到雪女,哪个不夸她貌若天仙,哪会像他这样,说她能吓哭小孩子,那不是形容大恶人的话么?
张良也不以为意,雪女这般冷艳的美人,本就言语不多。
他环顾房间,看见一张古琴。
随手一招,古琴便落入他手中。
“好琴!”张良含笑轻拨琴弦,古朴清越的琴音响起,仿佛远古的低吟。
他微微蹙眉,这琴实在过于古老了。
细看琴身,断纹自然古朴,似乎整体由古老的兽骨制成,琴弦更是来历不明的丝线。
“此琴出自三百年前一处古遗迹,当时琴身尚存,琴弦已断。后来师旷大师重配琴弦,几经流转才到我手中。可惜我琴艺不精,只能将它收藏于此,实是埋没了它。”雪女解释道。
张良微微一笑。这古琴琴身虽极古老,但也仅此而已。在真正懂乐理的人手中,它是稀世名器;可对张良这样讲求实用的人来说,并无多大用处。
“雪女姑娘,可愿合奏一曲?”张良笑问。
“嗯。”雪女轻轻点头。她确实痴迷音律,遇见张良这样的知音,自然想切磋交流,合奏无疑是最佳方式。
不多时,房中再度响起乐声,琴箫和鸣,超然出尘,如天外之音洗涤人心,又如红尘之曲戏弄凡俗。
在张良的控制下,这琴箫之声只在房中回荡,一丝也未传出。
一曲终了,张良与雪女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深深震撼。
“又一位以音律入道的乐理宗师!”张良心中惊讶。更让他意外的是,雪女竟凭自身将音律融入武道。
这等才情天资着实令人惊叹。即便在张良看来,雪女只是初步将音律与武道结合,但若这是她自创之法,已足以开宗立派,堪称一代宗师。
雪女同样震撼不已。张良的武功七国早有传闻,可她没想到,张良在音律上的造诣竟不逊于自己,甚至在以音律入武道方面,比自己精妙百倍。
二人默然相视,最终还是张良先开口。
“雪女姑娘,你这将音律融入武道的本领,是自创的,还是另有师承?”张良直截问道。
“让张公子见笑了,只是些微末伎俩,远不及张公子。”雪女略感难为情。
雪女虽性情清冷,对自己所创的独门绝技“白雪”向来颇有信心——但那都是以前的事了。
张良曾以琴音操纵天地之力,封住房中声响不令外泄,又借“白雪”一曲引来飞雪,以音律催动天地之气,凝成一树寒梅。
这般手段之下,她自创的“白雪”便显得黯然失色。
“雪女姑娘过奖了,我这音律之法,乃是前人传承所得,至今也不过略知一二,仅供自娱。倒是雪女姑娘全凭自悟便能入门,如此才情,我实在佩服。”张良含笑说道。
“前人传承?”雪女微讶。
“正是,可视为上古绝艺。”张良微笑续道,“雪女姑娘若有心,不妨前往奇异楼一访,弄玉必愿与你共论音律。”
“弄玉?”雪女一怔。
她早已闻说弄玉之名,对其能引百鸟齐鸣的琴艺向往已久,如今听张良提起,更是心生向往。
“我将此上古绝艺传予弄玉,她进步迅速。如今她琴声一起,可敌宗师,可引百鸟。可惜我志不在此,仅得皮毛。”
“雪女姑娘可愿入我奇异楼?这等绝艺,正需如你这般的知音之人传承发扬,不至埋没。”
言毕,张良却见雪女面色转寒,如覆冰霜。
他自知言语冒昧,立即解释:“雪女姑娘莫要误会,我并无他意。邀你入奇异楼并非勉强,实是惜你才华,也想为弄玉寻一知音,共研琴道。”
“不瞒姑娘,我在音律上投入有限,弄玉如今造诣已远胜于我,我想与她深入切磋,却力有未逮。”
“雪女姑娘天资过人,若得此上古传承,音律修为必能突飞猛进,随之武功也可日益精进,步入宗师境并非难事,甚至有望窥见更高境界。”
“当此乱世,自身实力才是安身立命之本。想必雪女姑娘也不愿终生困于妃雪阁吧?”张良含笑而言。
雪女静听其言,神情依旧冷峻,眉目间的寒意却更重几分。
张良暗自苦笑,只觉一片好心,反遭猜疑。
雪女确如天仙下凡,要说张良全不动心,自非实话。但他并无搜集美人之癖,一切随缘。
此番邀请雪女加入奇异楼,一是怜她身陷风尘,愿助她脱离此地;二来,也确实想为弄玉寻一音律上的同道。
如今张良于音律之道仅识皮毛,弄玉却已臻至他难以企及的境界,修行全凭自悟,张良已无力指点。
音律修习,步步艰险,张良唯恐弄玉独自钻研有失,早想为她寻一伙伴。雪女正是合适人选,这才直言相邀,不免显得唐突。
正当张良颇觉尴尬之际,妃雪阁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雁春君到了,张公子请稍等,我去去就回。”雪女欠身一礼,步履轻缓地向外走去。
“需要我出手么?”张良微微一笑。他本没打算这么快找雁春君的麻烦,没想到对方竟主动送上门来。
“不必。”
雪女语气清冷,只淡淡应了一句便径直出门。张良不以为意,含笑随她走到阁楼外。
楼下雁春君正高声叫嚷,一见雪女出现,眼中顿露喜色,可瞥见她身旁风姿绝世的张良,脸色立刻阴沉下来,眼中杀意隐现。
他早已视雪女为囊中物,怎能容忍旁人接近?
未等雁春君开口,身旁侍卫脸色大变,低声急报:“君上,那人就是张良张子房!”
“什么?!”雁春君心头一寒,浑身发冷。
当今天下,他谁都不怕,唯独忌惮张良。
别人或受制于身份,或相距遥远,唯有张良,像悬在他头顶的利剑,随时可能落下。
雁春君数次得罪张良,对方有太多理由取他性命。正因如此,得知张良入燕,他才急着调动军队围剿——不是恨,而是怕。
“见、见过张公子……”雁春君拱手行礼,姿态卑微,全无君主气度。
他此刻追悔莫及,若知会在此撞见张良,绝不敢踏足此地。美人再美,也不及性命重要。
张良玩味地注视着他,眼中并无杀气,却让雁春君脊背发凉,冷汗涔涔。
侍卫们如临大敌,紧紧护住雁春君,尤其当中的罗网杀手,更清楚张良的可怕。
张良不再看他,转而传音问雪女:“若在此杀了雁春君,可会连累你?”
雪女眸光微动,轻轻点头,清冷的眼底掠过一丝杀意。
张良不由轻笑。是了,雪女也早想杀他。主动送死之人,世间罕有。
他心念已定,眼中寒光骤现。
雁春君别的能耐没有,察言观色倒还算敏锐,他察觉到张良眼中的杀意,顿时心慌胆颤,脱口求饶:“张公子,饶我一命……”
张良闻言,只冷冷一笑,更觉得此人胆小如鼠,若不是有人搀扶,恐怕早已瘫软在地。
“如此庸人竟能身居高位,难怪燕国日渐衰落。”张良心中暗叹。
七国纷争数百年,昔日霸主,皆因后人平庸,难以为继。唯有秦国,代代明君励精图治,终令嬴政一统天下。
“六国之中,像雁春君这样的人,实在太多了。”张良轻叹一声。
他眸光一凛,并指如剑,指尖引动天地之气,凝成一柄青色长剑,直刺雁春君而去。
“小心!”
雁春君身旁一名护卫忙推开他,想救他一命。那人已有半步宗师修为,却仍低估了张良。
青色剑影如影随形,瞬息洞穿雁春君眉心。
雁春君,毙命!
厅中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谁也不敢相信,燕国权倾一时的雁春君竟这样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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