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球的夜幕,被无形的暗流搅动。那声直接响在识海中的阴冷威胁,如同宣告了战争的开始。谢清晏很清楚,“暗之蛇”的代行者绝不会坐视他们获取光之神血,行动必然在即。
翌日清晨,他再次前往光之神社,面见代行者尚弘。这一次,他开门见山。
“代行者阁下,暗影已发出低语,平衡正在倾斜。若让太始之力借助暗之代行者完全掌控此地,光之信仰亦将荡然无存。神血并非为我等私欲,而是为了阻止一场波及此界所有生灵的终末。”谢清晏目光沉静,体内那平衡生灭的混沌气息自然流转,隐隐与光之神社的祥和气息形成共鸣,却又泾渭分明,“请阁下明示,若要取得神血,需要经过何种试炼?”
尚弘凝视着他,眼中高傲依旧,却也多了一丝审慎。昨夜暗影的异动他亦有所感,谢清晏体内那股既非纯粹光明亦非纯粹黑暗,却凌驾于其上的力量,更让他心惊。他沉默片刻,终于开口:
“神血乃光之蛇本源所化,非心志坚定、神魂纯净者不可触碰。欲得神血认可,需入‘圣池’经受洗礼。圣池之水,源自泉眼投影,可涤荡污秽,亦能映照本心。若心有不诚,或神魂有瑕,轻则神魂受损,重则……形神俱灭。你,可敢一试?”
“有何不敢。”谢清晏答得毫不犹豫。
就在尚弘准备引路前往圣池之时,那三位神裔遗族不请自来。云稷长老依旧那副超然物外的姿态,淡淡道:“圣池洗礼,关乎神血归属,亦可能引动此地光暗平衡。老朽三人需在场见证,以免生出不可测之变数。”
他们的到来,看似合情合理,却让气氛变得更加微妙。是单纯见证,还是另有所图?
* * *
神京,皇城。
一夜腥风血雨之后,清晨的阳光驱散了最后的阴霾,却照不尽宫墙角落尚未完全清洗干净的血迹。宫廷政变被以雷霆手段镇压,参与叛乱的死士与军官或被格杀,或已成擒。
荣懿太后被软禁于慈宁宫,内外隔绝,所有心腹宫人皆被带走审讯。她披头散发,昔日雍容华贵荡然无存,眼神空洞地望着殿门,口中喃喃:“成王败寇……成王败寇……”
齐王则在王府中被龙骧卫当场拿下,面对铁证如山,他面如死灰,瘫软在地,连辩解的力气都已失去。
小皇帝萧启明在程昱和苏玉绾的陪同下,于金銮殿上接受了百官的朝拜。他虽年幼,但经历此番大变,眉宇间竟多了几分坚毅。他当朝下旨,历数太后与齐王勾结北狄、祸乱朝纲、意图谋逆等十大罪状,将一干主犯打入天牢,等候最终发落。同时,嘉奖程昱、苏玉绾及一众平乱有功之臣,并宣布由摄政王萧逐渊总揽朝政,直至皇帝成年。
朝局,在经历了一场短暂而剧烈的阵痛后,迅速走向重整与稳定。权力的天平,彻底倒向了萧逐渊,再无掣肘。
摄政王府内,萧逐渊终于可以稍稍放松紧绷的神经。胸口的龙纹玉佩传来谢清晏那边“即将面对考验”的意念,他凝神传递过去一道“安心前行,我处已定”的回应。神京已靖,他现在可以集中更多的精神,关注海外那条更为凶险的战线。
* * *
琉球,光之神社深处。
一方不过丈许见方的池水映入眼帘,池水并非清澈,而是呈现出一种乳白色,氤氲着浓郁至极的灵性光晕,仿佛液态的光明。这便是圣池。
尚弘肃然道:“踏入圣池,坚守本心。池水会洗涤你,也会考验你。若能支撑一炷香的时间而神魂不溃,便算通过试炼。”
谢清晏对星澜、韩霆微微颔首,示意他们放心,又目光平静地扫过一旁静观的云稷三人,随后毫不犹豫地褪去外袍,一步步走入圣池。
池水冰凉刺骨,瞬间淹没至腰际。下一刻,磅礴浩瀚的光明之力如同决堤洪流,疯狂涌入他的四肢百骸,冲刷着他的经脉、丹田,乃至灵魂深处!
这股力量纯净而霸道,带着强烈的排他性,与他体内那平衡了混沌归墟与太初生机的力量产生了剧烈的冲突!仿佛要将他体内一切“非光”的属性尽数净化、驱逐!
剧痛从身体和灵魂深处同时传来,谢清晏闷哼一声,脸色瞬间苍白。他紧守灵台一点清明,全力运转自身力量,不是对抗,而是引导、包容。那灰绿交织的混沌之力如同最灵巧的织工,在光明洪流的冲击下,艰难地维持着自身的平衡与稳定,并尝试着去理解、融合这股纯粹的光明本源。
池水之外,星澜和韩霆紧张地注视着。尚弘面无表情,眼神深处却有一丝讶异,他没想到谢清晏竟能在这般冲击下坚持下来,而且其体内那股奇异力量并未被净化,反而似乎在……适应?
云稷长老浑浊的眼中,则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精光。
随着时间流逝,谢清晏的痛苦并未减轻,但他的意识却仿佛在极致的冲刷下,变得愈发通透。一些破碎的、被遗忘的画面,如同沉入深海的珍珠,被圣池之水洗涤而出,浮现在他脑海——
**……并非完整的转世,而是一缕蕴含太初最后生机与本源的碎片,坠入凡尘……**
**……使命并非继承,而是……补完?寻找失落之“源”,重塑……?**
**……一个模糊却熟悉的身影,立于九霄之上,手持神剑,与无尽的黑暗秩序对峙……那身影……是……逐渊?!**
记忆的碎片杂乱无章,却指向了一个惊人的真相!他并非简单的太初神念承载者,而是太初为了打破僵局,牺牲自我后留下的一线生机与变数!而他与萧逐渊的相遇相守,似乎也并非偶然,仿佛在更久远的过去,便已埋下因果!
与此同时,他体内的力量在圣池之水的洗礼与记忆碎片的冲击下,开始发生玄妙的变化。混沌、归墟、太初生机、乃至此刻涌入的光明本源,开始以一种更深的、触及世界底层规则的方式交融、重构。他的身体仿佛化为了熔炉,淬炼着这些看似对立的力量,使其趋于一种动态的、完美的平衡。
半神之躯,在这极致的洗礼中,褪去最后一丝凡俗的滞涩,走向圆满!
一炷香时间,悄然而过。
谢清晏猛地睁开双眼,眸中混沌初开般的微光已然内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邃如星空、包容万有的平静。他缓缓步出圣池,周身气息圆融无暇,虽无迫人威压,却让人感到一种深不可测的渊深。
尚弘看着他,沉默了许久,终于缓缓取出一个由光晕笼罩的玉瓶,瓶中一滴液体宛如融化的太阳,散发着温暖而浩瀚的力量。
“你,通过了试炼。此乃光之神血。”
然而,就在尚弘即将把玉瓶交给谢清晏的刹那——
异变陡生!
一直静观其变的云稷长老,突然上前一步,沉声道:“且慢!”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于他。
云稷的目光紧紧盯着谢清晏,仿佛要将他从内到外看透:“你体内的力量……并非单纯的太初传承,你在圣池中看到了什么?你的本质……究竟是什么?”
神裔遗族的态度,在谢清晏完成洗礼、半神之躯趋于圆满的这一刻,发生了微妙而关键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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