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我教你,都只用最基础的教材,连四书五经的注解都不敢轻易讲,就是怕自己学识不够,耽误了你。”
朝阳下,
刘夫子停下脚步,语重心长地对小男孩说:
“谦儿,你要记住……当朝洪武帝为了平衡南北学子数量,特意规定科考题目只出自四书五经。”
“这些儒家经典虽是圣人之言,微言大义。”
“但其中的解释,都出自后世学者。”
“圣人的话固然蕴含深理,涉及为人处世、君臣之道、品德修养……方方面面!”
“但那些详细的注解,都是后人加上去的。”
“每个朝代国情不同,注解也随之变化。”
“甚至有人修改原文、改动字句,诸如此类……”
小男孩仰着脸,认真听着。
刘先生叹了口气。
“所以啊,既然不同学者注解不一,每个人的理解也就不同。”
“同一句圣贤之言,可能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解释。”
“正因为如此,我知道自己学识有限,不敢随便教你,只让你读最基础的 。稍有争议的内容,我都不敢轻易传授。”
“老夫实在害怕耽误了你!”刘先生又叹了口气。
“可……那妇人却不同!她竟真敢教导你。”
“你年纪尚小,还不懂世间人心的复杂。你天性纯善,但难保外人不会误导你。”
“像她这样学问不深,恐怕连秀才功名都没有的一介妇人,又怎么教导你呢?”
“谦儿,你要明白老夫的一番苦心。”
刘先生露出一丝苦笑:“老夫这一生,曾去过国子监求学,却中途离开,学问本就只算半桶水。幸得你爷爷相助,才能开办学堂。”
“老夫明白自己能力有限,所以只敢把知道的东西教给你。那些有疑问的、完全不懂的,老夫绝不会随意传授。”
“老夫虽然惭愧,但也绝不误人子弟!”
“圣人说过: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刘先生说完,也不管身边的小男孩是否听懂,就继续向前走去。
原本兴高采烈的小男孩还想再劝劝先生,让他不要对那位妇人有那么大的成见。但听了这番话,他也明白先生是为他好,只得闷闷地点点头:“先生说的是大智慧。”
刘先生微微一笑,拉起小男孩的手继续前行。
不多时,前方不同路段的小村庄里,出现了小男孩熟悉的玩伴。都是和他一起在马婆婆那里读书的孩子。
他连忙打招呼。
“阿谦,这位是……”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问道。
“是我家的先生。”小男孩回答。
这时,刘先生忽然疑惑地问:“那位马婆婆,连女孩子也教?”
小女孩本就是村里人,知道自己能上学认字已经是天大的幸运。被这位正经先生一问,有些害怕,小声说道:“那位奶奶说,能识字总是好的,将来就算相夫教子,也能做个识字的娘亲。”
刘先生原本紧皱的眉头稍稍舒展:“看来倒也算是个有善心的人。”
“走吧!”
一行人赶紧朝着已经走过几十次的熟悉小院走去。
一刻钟后。
几人终于看到了小院。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他们大吃一惊!
他们看见好几头水牛,背上驮着明显是粮食的袋子!
还看见长臂猿搬来一块块木头!
甚至有几只猎犬拖着猎物,轻轻放在小院门口。
旁边还有一只鹦鹉叽叽喳喳地叫着:“放这儿、放这儿!”
哇!
孩子们全都目瞪口呆,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就连刘先生也愣在原地。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稀奇的事?”
他难以置信。
赶忙向院子里望去,发现不知何时,一位青衣男子站在院中。另一个人站在屋檐下,同样惊讶地看着这一幕,显然也觉得不可思议。
“大哥哥!”
就在这时,刘先生身边的小男孩欢快地跑过去,满脸惊喜。
其他孩子看到年轻人的出现,也很激动,但因为那些动物在场,不敢跑过去。
“好了,你们都退下吧。”
此时出现在马皇后院子里的人,自然是朱雄英。他环顾四周,露出微笑。
“吱吱!”
“吼吼!”
动物们仿佛听懂了他的话,纷纷发出回应。
让所有人都感到惊讶的是,下一刻,那些动物竟像人一样,纷纷向朱雄英行礼,然后迅速消失在树林中。
马皇后一时愣住,说不出话来。
等到所有动物退去后,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都满脸震惊地望向朱雄英。
孩子们争先恐后地围了上去,七嘴八舌地问道:
“大哥哥,这些动物能听懂你说话吗?”
“还有,这些东西都是你送来的吗?”
“大哥哥,我们能跟你学这些吗?”
两位大人中,一个满脸不可置信,完全想不通眼前发生的事;另一个虽然也感到吃惊,但似乎想到了什么,很快便平静下来。
这时,朱雄英主动打破了这怪异的气氛,招呼大家:“大家找地方坐下吧。”
孩子们纷纷坐下,马皇后也走到朱雄英身边,正想开口问些什么,却忽然看见门口站着一位拄着拐杖、留着胡须的老人。
她微微皱眉,还没来得及问话,老人已经走了过来,开门见山地说:
“老夫是那孩子家请的先生,今天特意过来,有一事请教。”
马皇后察觉到对方语气不善,只平静回答:“这位先生请讲。”
但刘先生并未直接回应,而是目光一动,先看向朱雄英这个明显不属于这个贫瘠山村的年轻人。
实际上,刘先生心中更看不透的是那位妇人。她言语温和,举止却隐隐透出一种威严,令人不敢轻视。
那感觉,像极了当年在国子监听朝中重臣讲学时的氛围——亲切中带着疏离,让人不由自主地信服。
于是,他原本质问的语气不由得收敛了几分,转而向朱雄英问道:
“敢问这位年轻人是何来历?刚才那些动物又是怎么回事?”
朱雄英一眼看出对方的来意,从容回答:
“昨日路过此地,见这位奶奶在教孩子们《千字文》,一时兴起,便将先人所创的一套启蒙法教给他们。今日带这些东西来,也是见此地贫寒,略尽心意。至于动物,不过是些寻常驯养之法罢了。”
刘先生轻“哦”一声,注意力全被那“启蒙法”吸引,想起昨夜主事所说的话,顿时明白眼前这年轻人就是关键。
他连忙追问:“果真有启蒙童蒙之法?我今日正是为此而来。昨夜我见到那页纸上,只写了数十个看不懂的符号……”
“但此法竟宣称,能令天下所有不识字之人……”
“皆能在短时间内识字!”
“其功效,甚至比那《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还要迅速!”
“世上真有这般神奇之事?”
朱雄英毫不迟疑,语气坚定地笑道:“若单论识字之快——”
“确实存在!”
“好!”刘先生高呼一声,“老夫今日正为此而来!”
“此法,恕我实在无法认同!”
“敢问,可否容我一观?”
朱雄英笑了。
“原来先生为此而来!”
“简单!”
“那便直截了当!”
“不如来比一比谁教识字更快!”
朱雄英心中清楚。
像刘先生这样思想早已固化的老夫子,尤其在他们已识文断字之后,
见到【拼音】,只会视如鸡肋!
少有人能如马皇后一般,真正代入初学孩童的心境去思考!
刘先生一听要比识字之快,
顿时精神一振!
他先是一怔,随即喜色掠过眉梢,跃跃欲试!
心中暗想:今日倒要看看你这小子如何出丑。
表面上,他却急切问道:
“如何比法?”
朱雄英微微一笑,鱼已上钩。
“简单!”
“选出十个不常用的汉字。”
“你用你的方法教,”
“我用我的方法教。”
“之后打乱顺序,让这些孩子一一念出它们是什么字。”
“如何?”
刘先生闻言,
抚须大笑,喜悦溢于言表。
“老夫虽学识不高,却一生钻研启蒙之道,”
“早已自成一套法门!”
“你与我比?”
“哈哈哈……”
“成交!”
而在旁边,马皇后淡淡笑着,看着眼前这一幕。
她当然不会以为,这个让她感到亲切的年轻人突然就一心只贪财了。
她心里很清楚,那一封短信里藏着的,是多么巨大的财富!
正因为它简单、容易掌握,
所以流传起来、推广开来,必然会快得惊人。
一旦对孩童启蒙、对那些识字不多的人有用,
它的价值,已不是用钱可以衡量的!
“看来刘夫子又误解了,”
果然,朱雄英这时微微一笑,“我说的输赢,不是指钱财,而是这满院子的东西……”
说着,他伸手一指那些刚刚被动物们送来的木头和粮食。
“刘夫子,这些东西总要有人收拾。这里的孩子们连个坐着写字的桌椅都没有,所以才运来。”
“不如这样,谁要是输了,谁就把这些东西全部整理妥当,也好让孩子们有个地方能安心学习。”
“您觉得如何?”
听到奖励原来是这样,刘夫子立刻转怒为喜,竟直接向朱雄英拱手赔礼。
“小郎君原来是这个意思,是老夫冒失了!”
他顿了顿,随即大笑道:“这当然好!能为这里的孩子们出一份力,是老夫的荣幸。”
“再说,就算你输了,我也照样会帮你的。”
朱雄英笑了起来,觉得这老头挺有意思,不像那些死板的老学究。
不过话说回来,这样的人,恰恰是推广拼音的关键。
不认同时,怎么说都不点头;一旦认可,就会一根筋地推行到底!
想到这里,朱雄英神色认真起来。
“刘夫子,为公平起见,您写五个字,我也写五个字。”
“然后我们各自用启蒙的方法教这些孩子认识这些字,谁的方法让孩子认得多,谁就赢,可以吗?”
刘夫子也知正事开始,表情郑重,缓缓点头:“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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