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可是大儒穷尽半生、甚至数代诗书传家积累的瑰宝。
哪一家不是视若珍宝,谁肯轻易公之于众?
这是他们在朝廷中占据绝对多数的根本原因!
他们从小便会争抢一步、两步,最终演变成无数步的争夺!
自洪武元年起,直至如今的洪武二十五年,
东南士族出身的官员,每年都以倍数增长!
即便朝廷为了遏制南北失衡的局面,
推出了“南北榜”政策,
却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问题的根源在哪里?
当然在于大儒的数量,以及学子整体水平的素质。
如今,
在一些真正“立志济世”的大儒之中,
曾兴起一场行动:奔赴北方,为那些经历战火、汉学衰落的地区亲自授课。
比如早先大孙的老师方孝孺,本是东浙士族,大儒宋濂的门生。
自从卸下宫中侍讲一职后,
他便辗转山西、陕西,最终留在川蜀。
像他这样的大儒,并不在少数。
那么朝廷对寒门乃至贫苦学子的扶持又如何呢?
扶持力度极大!
以解缙为例,
他出身贫苦,陛下为了重用他,不到两年时间,就将一名进士提拔为朝官!
从上层到下层,
大明为了帮助贫苦孩子入朝为官,可谓费尽苦心!
然而即便如此,
“寒门难出贵子”
这句话依然如金句般应验!
每年都难以见到几个寒门出身的官员……
更何况……
马皇后很清楚,她如今身处的这片区域,
应是钟山另一侧的小村落。
这里哪有什么“寒门”?
所谓寒门,至少家中尚有识字之人,祖上也曾出过秀才先生,曾有过辉煌与没落。
但这些孩子的家庭,
却连“门”都算不上!
不出意外的话,这些孩子将来多半会继承父辈的农耕生活。
在推行“四民之策”的大明,
农人虽然有机会实现阶层跃升,
但那几率,恐怕万中无一。
一时间,
马皇后心中思绪翻涌。
当她再次看向朱雄英时,眼中已充满感激。
此时,
朱雄英也没有丝毫迟疑,
“哪里有纸笔?”
“我把更详细的内容写下来。”
马皇后先是一怔,
随即立刻反应过来,连忙应了一声,迅速请朱雄英和孩子们进入她居住的地方。
朱雄英略略环顾四周,
条件虽不算十分艰苦,但吃食多为粗粮,
偶尔还有些猎物的肉。
马皇后见朱雄英四下打量,便笑着解释道:“我初来乍到,这里的村民待我很是周到。”
“你看,这些粮食和肉,他们自己都舍不得吃,”
“却全都送到了我这里。”
朱雄英点了点头,暗暗记下这一点。
他刚才已注意到,以这座村落的规模来看,
能拿出这些粮食和肉,确实是村民们能提供的“最好”之物了!
朱雄英一边思忖,
很快,
那个穿着红衣、样貌喜庆的孩子便取来了纸笔,放在桌上,眼巴巴地望着他。
院子里,
只有一张木桌、一块木板,
其余……
便是孩子们从外面捡来的、零零散散的小木墩和石块……
朱雄英再次将此事记在心里。
接着……
他想也不想,便将脑海中关于“拼音”的方法,一一写了下来。
“如果一时想不起来,可以用常见的字来对照。”
“比如拼音‘ang’,要是忘了怎么读,就标一个认识的‘昂’字。”
朱雄英细致地记录下所有内容,连每个字的音调也一一标注。
说起来,如今的大明,古书文章都没有标点符号,这原本是以后要教给这些孩子的。
可眼下,还是从拼音和认字开始教起。
不知不觉,一个时辰悄然过去。
朱雄英感觉到,这具“身外化身”的时间已经接近极限,而他该嘱咐的也差不多都说了,便准备告辞离开。
“这些内容,需要的话都可以抄写。”
“哪怕拿到外面的印书局,印出来传播也行。”
“不必抱着守旧的想法不肯变。”
“文明的火花,总是在碰撞中迸发的。”
朱雄英将写满字的纸张放在桌上,认真叮嘱。
马皇后听了,连连欣喜点头。
“正该这样!”
“正该这样!”
朱雄英微微笑了笑。
“既然事情已了,我就先告辞了。”
“天色不早,我怕赶不及路。”
马皇后闻言,眼中流露出几分不舍。
不知为何,她对这年轻人,总有种说不出的亲切感。
眼看朱雄英告辞后已走出小院,马皇后忽然想起什么,连忙追问:
“留下这样珍贵的学问,还不知您尊姓大名?”
“将来就算刊印流传,也该将您的名字写上去。”
“好让天下人知道该感谢谁!”
朱雄英停下脚步,抬头望去——
只见天穹辽阔,云淡风轻。
依稀可见几只雄鹰,正展翅高飞……
“将来大明的学子,注定要屹立山巅,俯瞰整个世界。”
“大明,也必将振翅高飞。”
“不如就留两个字吧……”
朱雄英伸手指向天空,一字一句,声音坚定:
“雄鹰!”
听到这两个字,马皇后脸色骤然一变。
雄英?
这不正是她大孙的名字吗?
她急忙向外望去,可那个人影早已消失不见。
“奶奶,大哥哥随口取的名字真好听,是天上飞的雄鹰!”
孩子们叽叽喳喳说着。
其中一个穿红衣的喜庆小男孩,早早就拿起纸笔开始抄写。
“奶奶,我把这些带回去,也让他们看看,您这儿教的比他们好多了!”
马皇后回过神来,压下心头的惊讶,连忙劝道:
“小谦,可以给他们看,但不能说奶奶这儿教得比别人好。”
“这是那位大哥哥留下的东西。”
“更不能随便议论先生,否定别人的成果。”
“要是先生们愿意接受,把这些传扬出去,那才是最好的!”
小男孩这才点点头:“我知道了。”
不过,他又想起什么,补充道:
“对了奶奶,您让我打听的事,我问过爷爷了。”
“太子确实已经好了!”
“而且前两日朝会时,我祖父亲眼瞧见的。”
“如此说来,外头传言竟是真的!”
“听说是神仙出手相救……不过我祖父官职低微,再多的就打听不到了。”
“皇上脾气可大了,稍稍被注意到,我祖父都怕得不行。”
马皇后听到这里,猛然想起先前太子病重时,自己心急如焚前去探问的情形。
如今总算水落石出。
她心头重担倏然落下,连声道:“那就好!那就好!”
可那孩童最后一句话钻进耳朵,她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桃园空间内。
朱雄英归来后先望向马皇后那边的景象,比对方位后,才意识到她正处于钟山南麓山脚,属南直隶边境。
与老爷子直线距离虽近,若要绕行却颇费周折。
此时他忽想起仍在茫然搜寻的老爷子一行人,急忙将视线转去。
“皇爷爷!”
“这钥匙究竟对应哪道门?根本寻不见踪迹啊!”
先前埋藏粮草与黄金的山洞中。
老爷子读完书信取得钥匙后,毫不犹豫直奔此地。
谁曾想——
这钥匙并非通向马皇后的通路。
洞内虽余两扇石门,却无一匹配。
“方才瞧见那两把铜锁时便知晓了。”朱彪比量着锁孔大小摇头,“这巴掌大的钥匙,怎开得动海碗大的锁?”
“莫非这钥匙并非用于石门,而是小院里某间屋子的?”朱允熥猜测道。
老爷子紧锁眉头沉吟不语。
“父皇,不如先回宫再从长计议?”朱彪冷静分析,“既知母后获救,又晓得那村落名唤桃花村,着户部彻查南直隶所有唤作桃花的村落,细细筛找终能水落石出。”
“那位神医既说就在附近,定然不出钟山范围!”
“迟早能寻见!”
老爷子面上仍带着不甘。
好不容易参透八幅图的玄机,线索却又断了。
往后的每一日怕是都如坐针毡。
眼下既无头绪,唯有两择:要么回小院试遍所有门锁,要么即刻返京下旨搜寻。
思忖片刻,老爷子决断道:
“小院随时可去,当务之急是传旨寻人。”
“无论如何要尽快迎回你祖母!”
“即便传旨之后再去试钥匙也来得及。”
“那位蜉蝣道人留下的箴言……终究让咱放心不下。”
朱彪颔首称是,朱允熥眼底掠过喜色。
这无疑是最明智的抉择。
待老爷子三人踏上下山之路时,暮色已渐染层林。
……
钟山行宫外,战意骤起。
自老爷子离去,虽只过了几个时辰,
秦王朱樉却越等越心焦。
他隐约听见的每个字,似乎都藏着大事,
偏偏无法追问到底。
几波朝臣前来探问,都被他含糊带过。
最终他按捺不住,大步跨出行宫门外,
立在渐起的晚风里等待。
冷风扑面,忽然间——
朱樉想通了一些事。
他记起那些关于“娘亲”的零碎话语,
还有“不是死亡”,而是“十年空白期”的说法。
霎时他浑身一震,
这一次,他是真的明白了。
娘亲未死……十年空白……
朱樉忍不住颤抖起来,
这才领悟父皇当时为何那般激动。
就连大哥……竟也瞒着他!
“娘亲还活着?”
一念及此,胸口情绪翻涌,鼻尖猛然一酸。
“大哥他们……早就知道了……”
话音未落——
嗖!嗖!嗖!
三支利箭破空而来,发出刺耳鸣响。
长在军中的朱樉立刻认出:
“敌袭!!”
他暴喝一声,不退反进,
迅捷闪开箭矢落点,朝前方猛扑过去。
“哪来的贼子,找死!”
“禁军何在?随本王擒贼!”
其实箭啸响起时,禁军已迅速集结护驾。
可那统领见秦王殿下不但不躲,反而冲向箭来之处,
先是急呼一声:“秦王殿下!”
随即却渐渐放慢脚步,直至停驻原地,
抬手拦住身后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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