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彬周！过来！\"
\"曹姐，什么事？\"周大彬迈着短腿快步跑来。
曹燕君敛去笑意，指着弟弟说：\"带阿杰回旺角捶牛丸，这里用不着他了。\"
\"啊？\"周大彬看看两人，见曹世杰气得满脸通红，连忙应声：\"好好，阿杰，店里就胖子一个人，我们快回去帮忙。\"
曹世杰虽不甘心，还是被拽上了车。
远处的陈志钺将一切尽收眼底。
\"虎哥，湾仔鱼市那几家的皮皮虾都在我手里。明早王文发肯定断货，八成要从别处调货。\"陈志钺递过香烟，笑容可掬：\"这次能从他身上刮多少油水，就看你的本事了。\"
蝎尾虎叼住烟，护着火给陈志钺点上：\"多谢陈先生给机会。您放心，他要是拿别的虾充数，我就说做不出地道的濑尿牛丸。\"
\"看他去哪变出货来！收了阿杰定金，这次不吐出十万别想过关！\"
龙卷风突然插话：\"阿虎，留点余地。要是他拿不出钱，就要他湾仔鱼市的地盘。\"这话听着宽容，实则更狠。
陈志钺笑而不语。生意人的他，哪懂这些江湖事。
...
王文发确实倒霉。老刘四人藏在杂鱼里的四箱货，全被大口九截获。
为保住老主顾，四人跑遍各区高价补货，送回常年合作的酒楼。等回到湾仔鱼市，已近深夜。
\"老刘，怎么这么晚？\"
\"唉，能拿回货就不错了...\"
\"对了，文哥说有人包下整个市场的皮皮虾。傍晚时各档口的现货连冻虾都被提空了。\"
\"你们四家报了四百公斤份额，明早六点装车，别误了人家生意。\"
——
哐当！
老刘手一抖，瓷杯跌落在鱼市潮湿的地上，四分五裂。
另外三人也被东星小弟的话惊得猛然起身。
“怎么？有意见？”
“喂，今天你们几个不在场。”
“鱼市来了大单，文哥还特意给你们留了一份。”
“钱的事还没谈，你就摔杯子？老刘，你这脸色摆给谁看？”东星小弟卷起袖子，周围几个同伙也冷着脸围了上来。
老刘连忙摆手解释：“误会误会！忙了一天没吃饭，低血糖手抖，杯子没拿稳。各位大哥别多想，我哪敢对文哥不满？”
“最好是这样。”
“文哥说了，不管你们卖什么价。”
“但比市价高两成，是他的那份！”
“少一分，后果你们清楚。走！”
……
送走这群东星的人，老刘长叹一声：“糟了。”
“皮皮虾和鲜虾都留在西贡码头了。”
“现在十一点，天亮前上哪儿凑四百公斤货？”
“刘叔，找不到也得找，不行就高价收，先应付过去。”
“高价收？”
“你没听见姓王的已经抽走两成利？”
“现在高价收，同行至少也要赚两成吧？”
“再交两成给姓王的，难道要加价四成卖？”老刘拍着大腿发愁，“这都快赶上给陈志钺的报价了，他都嫌贵，别人能接受？”
四人商量半天，只能咬牙认栽，各自掏空家底，奔波到天亮，总算凑齐四百公斤虾货。
有人彻夜未眠，也有人在西贡吃着海鲜火锅，睡饱后被叫醒，专程来湾仔看戏。
“唉，我现在明白信一那小子爱凑热闹像谁了。”陈志钺打着哈欠抱怨，“哥，才五点半啊。”
“从城寨跑到湾仔看热闹，你这中老年人的爱好就这么无聊？”
“什么叫无聊？”
“看热闹是人之常情，这叫生活情趣！”
“再说了，练武之人讲究早起。”
“你昨晚和靓坤吃火锅不叫我就算了，还吃到连功都不练。”
“不拉你出来活动，前几天刚养出的气感就散了。”龙卷风吸着豆浆，目光投向鱼市门口。
陈志钺坚信，所谓保持气感是借口，报复他没叫吃火锅才是真的。
两人斗嘴间，信一趴在方向盘上打呼噜。约莫二十分钟后，一辆黑色福特和两辆海狮面包车拖着刺耳的刹车声停在鱼市入口。
蝎尾虎走下福特，敞着短打外套，发黄的汗衫上印着褪色的红字——义群醒狮队留念。
待面包车上的人全部下车，蝎尾虎一挥手，众人涌进鱼市。
本田轿车停在街对面，陈志钺三人坐在车内。
龙卷风透过车窗瞥见这一幕，眉头紧皱：“阿虎这蠢货，昨天教了半天还是搞砸了。几百斤皮皮虾的小事，随便派个手下就行，他倒好，亲自带五十个人过来。幸亏是早上，再晚点怕是要惊动警察了。这阵仗，说是义群和东星联手走粉都有人信！”
他推醒信一，示意将车往前开些，好观察鱼市内的动静。
鱼市里早已乱作一团。蝎尾虎闯进管理处，将曹世杰的订单拍在王文发桌上，高声嚷着提货。王文发自然不在，留守的东星马仔见状，一边打电话叫人，一边催促老刘几家赶紧装车。
他们早听王文发提过，曹世杰联合义群堂主想仿制陈记牛丸，却没料到义群的人如此急躁，竟带大队人马来湾仔抢货。
片刻后，东星的人领着老刘进来收款。老刘一见蝎尾虎便觉不妙——这帮人不像买虾，倒像找茬。他暗自决定按市价交易，宁可自认亏损，也不愿卷入是非。
“这位是义群的虎哥，货就是他合伙人订的。”东星马仔介绍完便退到一旁。
老刘上前报价，蝎尾虎斜眼道：“价钱还行，但货怎么样？我大老远跑来，就因为城寨的虾全是你们挑剩的 ！”
“虎哥放心，我们做了十几年生意，信誉第一！”老刘拍胸保证。
蝎尾虎冷笑：“行，先验货再付钱！断尾猫、缺耳豹，去拎几只进来！”
“不必麻烦，我让人抬一筐来。”东星马仔朝外喊话，两名苦力立刻抬虾进屋。
蝎尾虎抓起一只端详，突然厉声道：“不对！这虾和陈记的根本不一样！”
此时，接到消息的王文发已飞车赶到鱼市。
他刚踏进门，就听见蝎尾虎在嚷嚷皮皮虾的事，不由得插嘴：\"人分三六九等，皮皮虾还能有啥讲究？新鲜不就行了！\"
\"放屁！
陈记用的皮皮虾，长短硬度都跟这批货不一样！
这样做出来的丸子，嚼在嘴里能是一个味儿？
操！你们是不是以次充好，偷换了老子的虾？\"
存心找茬的主儿，压根没法讲道理。
更别说这位还是带着五十个小弟的黑道大佬。
王文发这下算是撞枪口上了。
\" ！连我们义群都敢糊弄？\"
蝎尾虎根本不给他辩解的机会，抄起皮皮虾就砸在他脸上。
紧接着起身就是一脚。
王文发连开场白都没说完，就被踹出了门外。
\"给我砸！\"
蝎尾虎一声令下，义群的人立刻动手。
鱼市里东星的十几个看场马仔，机灵的抱头蹲下，最多挨几脚；
不长眼的想护着王文发，全被揍得哭爹喊娘。
老刘几个吓得直哆嗦——
这些天鱼市换了好几拨看场的，可像蝎尾虎这么蛮横的，还真是头回见。
从办公室到外面的水泥池子，全被砸了个稀巴烂。
王文发蜷成虾米状装死，直到闻到一股脚臭味。
抬头看见蝎尾虎的褐色凉鞋，赶紧挤出笑脸：\"大佬有话好说，我是东星草鞋王文发......\"
\"我管你是什么发？
今天就算骆驼在这儿，敢偷换老子的皮皮虾也得给个说法！\"
蝎尾虎一脚踩在他西装前襟上，
\"老子要学陈记做牛丸发财，现在全让你毁了。这笔账怎么算？\"
\"该赔该赔......\"王文发明知是敲竹杠，也只能认栽。
见他这么痛快，蝎尾虎反而恼了——
这小子怂得太快， 作的由头都没了。
传出去别人还以为义群光拿钱不办事，
以后这种好事哪还轮得到他们？
\"妈的！答应得这么爽快，果然心里有鬼！\"
蝎尾虎使劲碾了碾脚底：\"给我打！打到他承认为止！\"
王文发一脸懵逼——
破财消灾这招居然不灵了？
王文发挨了七八拳才意识到，事情远比他想的复杂。
义群这群人，分明是冲着他来的。
短短几分钟后，满脸淤青的王文发再次闻到了蝎尾虎身上的那股刺鼻气味。
“这认了没？”蝎尾虎问着手下，脸上却挂着满意的神情。
这样才对……
事后传出去，既能给义群在道上长脸，也能让背后出钱的大佬看到点成效。
“虎哥，他认了，确实调包了我们的货。”一名义群小弟赶紧接话。
王文发艰难地点了点头，这次他学乖了——闭嘴，免得蝎尾虎又找借口揍他。
“哼！打他一进门，老子就看出他不是好东西！”
蝎尾虎甩出一张早就准备好的赔偿书，让小弟拿来印泥，推到王文发面前：“昨天收了我们一千块定金，现在耽误了生意，赔十万！
有意见？
有意见，接着谈；
没意见，签字！”
听到十万这个数，王文发吓得魂飞魄散。
“不签？那就是有意见咯？”蝎尾虎作势要收回赔偿书，王文发却猛地按住，拇指沾了印泥，狠狠按在签名处。
“不错，做生意和混江湖一样——挨打要站稳，犯错就得认！”蝎尾虎收起文书，临走 森地盯着王文发：“你基佬发耍滑头，但我不能不仗义！
给你两天时间筹钱，后天早上六点，十万块送到九龙城寨。
要是见不到钱，我就收你的地盘，要你的命！听懂了？”
短短十分钟，王文发糊里糊涂签下了一张索命契。
等义群的人离开，他在小弟搀扶下踉跄起身。
“老刘，过来。”王文发冰敷着脸，冷冷勾了勾手指。
老刘哆哆嗦嗦走近，下一秒，鱼市管理处传出了撕心裂肺的哀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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