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江尘说完百姓穷时,沈朗的表情就已经僵住。
等他说完国家穷,整张脸面色都涨红起来。
一对眼眸紧紧盯着江尘,如同见鬼了一样。
江尘连忙开口:“我只是随便说说,伯父勿怪。”
“穷.......哈哈哈,好一个穷啊!”猛地喘息几口,忽然大笑起来,随后声音猛的一高:“原来天下动乱根源,说到底就是一个穷病啊!”
再看江尘,如同看见了稀世珍宝:“没想到,我空读了几十年书,见识还不如你啊!”
“好,好啊!”
他那死寂的心思,莫名地再次活跃起来。
赞叹几句后,沈朗才渐渐冷静下来。
心中疑惑:“等等,你说你从没出过永年县,这些道理你又是从何处听来的?”
江尘暗忖:当然是从书上看的,怎么说他也经受过九年义务教育。
哪个王朝乱世,不都是因为这些原因。
他这属于是带着答案找问题了,自然没有不对的道理。
只不过,他将土地兼并、国家财税崩溃用更加适合他身份的话说出来而已。
面对沈朗问询,也只能编个理由:
“当然是因为我穷过啊,而且这些事我都是亲身经历的。”
“之前,那陈丰田只为了夺我家里的那几亩田,差点害了我性命。”
“另外,我上次去长河村,见到了村里的赵员外,据说只要跟他沾上关系,以后大多数的税都能免了。”
“所以我才不免乱想,若是天下都是这两种人,那百姓越来越穷,国家越来越穷,世道怎么能不乱。”
江尘说话时,沈朗凝神看着向面前的少年。
剑眉虎目,面带英气。
自小生在深山,但谈吐说话不卑不亢。
说的话虽然浅显,却鞭辟入里,比他见过的那些都城士子都强。
看着确有几分不凡。
沈朗感觉自己的心又火热起来了。
“你...... 不错。”
“等开春了,就让你爹过来下聘吧。”
江尘面色一喜,成功拿下!
但沈朗又加上一句:“那你觉得,这穷病应该怎么治呢。”
“这个简单,让有钱人把钱分给穷人就行了啊。”
沈朗摇头:“那些有钱人可不愿意把家产分出来。”
江尘做思索状,最终也摇头:“那我就不知道了。”
他当然知道,打土豪分田地嘛。
只不过,这话说出来有想造反的嫌疑,反正已经拿下了,他也不想继续说了。
这时,沈砚秋恰好进来,将两杯热茶放在两人面前。
见到桌上的诗文,刚刚又听到爹爹喊叫。
站到沈朗身后,有些不满地低声开口:“爹,他就上过一年私塾,你怎能拿诗文为难人。”
本来有些激动的沈朗,忽然感觉一阵心痛:“你还没出嫁呢,胳膊都拐到哪去了!”
沈砚秋才觉得失言,小脸一红。
只能岔开话题:“饭好了,先吃饭吧。”
吃罢沈砚秋亲手料理的一桌饭菜,沈朗才看向江尘:“你打的那张狼皮,准备如何处理?”
“自然是卖了,明年开春,我准备重新盖一间房,等房建好,就娶砚秋过门。”
沈砚秋低头不语。
沈朗却摇头:“不急着卖。”
“伯父的意思?” 江尘有些意外。
不卖留着干什么,虽然很有纪念意义,但对他来说,现在还是银子最实重要。
“那张狼皮,正合适帮你养名。”
“养名?” 江尘微怔:“什么是养名?”
“字面意思,蕴养名望,让你扬名郡县。”
江尘其实听到养名,心里已经猜出个大概。
听到沈朗的解释后,却摇了摇头:“还是算了,伯父,我对扬名没什么兴趣。”
什么扬名郡县之类的,对他没什么吸引力。
他现在只想闷声发大财。
江尘拒绝,沈朗反倒对其看法高了一分。
年纪轻轻,能不求虚名,的确少有。
不过心中欣赏,却还是开口说道:“那你可知,名利名利,为何名在利之前?”
江尘皱眉,有人重名,有人重利,这两者还有前后区别嘛。
不过见沈朗一副想要上课的模样,他也只好当起捧哏。
“不知。”
沈朗捻须开口:“名声,可不只是虚名而已,用的好了可为剑,亦可为盾。”
江尘听完,只觉得这话还是虚得很。
见到江尘表情不甚在意,沈朗才稍微正色,开口说道:
“你可知,我周朝如何取官?”
这下,是真戳中江尘的知识盲区了。
他一辈子接触过的最大官吏,除了村中里正,就只有下乡的小吏了。
但上次,见到那赵员外,贾凡说过他儿子中了举人。
江尘只能猜测:“科举?”
沈朗摇头:“科举只是兴业一朝初行而已,朝中诸公仍旧反对居多,难成气候。”
“如今我朝,仍是以察举取官居多,即便是普通百姓,德行出众,也可入朝为官。”
江尘顿时有些明悟,应该是跟魏晋的九品中正制差不多。
不过,他却有些狐疑:“沈伯父,普通百姓不能凭名望做官吧?”
他可记得,魏晋九品中正制,中后期已经成为士人专属了。
普通人想靠察举做官,简直比登天还难。
“咳咳。” 沈朗轻咳了两声,似是没想到江尘能想到这一层。
但还是解释道:“实际操作起来,自然困难重重。”
“普通百姓,最多被评为九品,取官也只能从小吏做起。”
“但为了这九品评级,有人卧冰求鲤、割股疗亲。”
“有人请山匪假装掳掠,再行侠仗义,”
“有人豪气替友顶死罪,得知法不可赦后,又丑态百出。”
“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但你已经不需要做这些了。”
江尘听完,也不由讶异。
果然是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和前世一样,这察举制也必然会催生出一批极端的孝子义士。
“可是伯父,我对做官也没什么兴趣。”
成为官场一小吏,被人拿捏,还不如他在山中打猎呢。
沈朗眼皮一翻:“你一无家世,二无资历,以为做官这么容易?”
“啊?那伯父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跟陈丰田家中有些嫌隙?” 沈朗开口:“他是一村之里正,要是在赋税或是摊丁上面做一点手脚,你们家能承受得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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