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金莲把最后一张梅干菜肉卷摆进竹篮时,指腹被烫出个红印。她没吭声,只往灶台上的油罐里蘸了点油抹上去——这法子是王婆教的,说是比药膏管用。
“媳妇,俺来拎。”武大郎颠颠地跑过来,手背在围裙上蹭了又蹭,才小心翼翼地托住竹篮底。他新做的布鞋沾了点面浆,是今早潘金莲帮他纳的鞋底,针脚比他自己纳的密了三倍。
“慢着。”潘金莲从灶膛后摸出个油纸包,塞进他怀里,“给李秀才家的小娘子送去,她昨儿订的甜口卷饼,多加了两勺糖。”
武大郎摸了摸怀里的油纸包,鼻尖动了动:“真香。”他忽然抬头,眼睛亮得像沾了露水的星子,“媳妇,你说咱这摊子,啥时候能有个正经门面?”
潘金莲正在对账的手顿了顿。她看着账本上密密麻麻的进项,忽然笑了:“快了。”指尖在“西门庆”那页重重划了道线,“等把这赖账的主儿清干净,咱就盘下街口那间空铺子。”
“真的?”武大郎的声音都在颤,慌忙从怀里掏出个布包,层层打开,里面是枚磨得发亮的铜钥匙,“俺、俺前儿路过那铺子,见门上挂着锁,就……就找锁匠配了把钥匙。”他把钥匙往她手里塞,掌心全是汗,“俺知道这不对,可俺就是想……先摸摸看。”
潘金莲捏着那枚铜钥匙,冰凉的金属贴着掌心,却烫得她心口发颤。她想起三个月前,这人连数钱都要掰着手指头算半天,如今却会偷偷为“正经门面”做打算。
“傻样。”她把钥匙往他兜里一塞,指尖在他手背上掐了掐,“等咱真盘下来,再配也不迟。”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王婆的大嗓门:“金莲妹子!不好了!西门庆带着官差来了!”
潘金莲把账本往炕洞里一塞,抄起墙角的擀面杖——那是她让铁匠铺加了铁箍的,擀饼时能压出好看的花纹,打人时也够劲。“你去里屋躲着。”她低声嘱咐,指尖在他胳膊上捏了捏,那是他们约好的“别出来”。
武大郎却把钥匙往她手里一塞,抢过擀面杖就往门口冲:“俺不躲!”他跑了两步又回头,嘴唇哆嗦着,半天才挤出句,“你拿着钥匙,要是、要是俺被抓了……”
“胡说啥。”潘金莲把钥匙塞回他兜里,推着他往灶台后躲,“听话,我应付。”
门被踹开时,西门庆带着两个官差堵在门口,手里还拿着张纸,抖得哗啦啦响:“潘金莲!有人告你用妖术害人,快跟我们走!”
“妖术?”潘金莲往灶膛后缩了缩,故意让藏在那里的辣椒面罐子露个角,“大官人这话可不能乱说。我一个卖饼的,除了会揉面,还能会啥妖术?”
“还敢狡辩!”西门庆把纸往她面前一摔,“张屠户家的儿子吃了你的饼,上吐下泻,这不是妖术是啥?”
潘金莲捡起那张纸,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告状”二字,落款处连个手印都没有。她忽然笑了:“大官人这状纸,连县太爷的印都没有,怕不是自己画的吧?”她扬声冲里屋喊,“大郎,把张屠户今早买饼的账拿来!”
灶膛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武大郎抱着账本跑出来,脸憋得通红:“在、在这儿!张屠户今早买了十张咸饼,给了八十文,还说、还说比他家肉还香!”
官差接过账本一看,上面果然记着日期和金额,旁边还有个歪歪扭扭的“张”字。“这……”官差有些犹豫。
西门庆急了:“你们别信她!这账本是假的!”
“假的?”潘金莲忽然抓起辣椒面罐子,往西门庆面前一递,“要不要尝尝?我家的饼里要是加了妖术,这辣椒面里就有毒!”
西门庆被辣椒面呛得直咳嗽,连连后退:“你、你少耍花样!”
“我耍花样?”潘金莲把账本往官差手里一塞,“大官人要是不信,咱现在就去张屠户家问问,看看他儿子是不是真吃了我的饼!要是查出来是诬陷,这诬告的罪名,大官人担得起吗?”
官差看着西门庆涨红的脸,又看了看账本上清晰的记录,忽然清了清嗓子:“既然有凭证,这事怕是误会。西门大官人,要不先回去核实一下?”
西门庆看着围过来的街坊,又看了看攥着擀面杖、眼睛瞪得溜圆的武大郎,咬了咬牙:“算你狠!”甩甩袖子带着官差走了。
人刚走,武大郎就腿一软坐在地上,擀面杖“哐当”掉在脚边。他摸着怀里的铜钥匙,忽然“嘿嘿”笑起来:“媳妇,咱、咱没被抓!”
潘金莲蹲下来帮他捡擀面杖,指尖碰到他冰凉的手,忍不住骂:“傻不傻?刚才让你躲着偏不躲,要是真被抓了咋办?”
“俺不能让你一个人扛着。”武大郎把钥匙掏出来,往她手里塞,“这钥匙,还是你拿着踏实。”
潘金莲捏着那枚钥匙,忽然发现上面刻着个小小的“武”字,刻得歪歪扭扭,却看得人眼眶发热。她把钥匙往他兜里一塞,又从灶台上拿起块刚出炉的甜卷饼:“吃吧,压压惊。”
武大郎咬着卷饼,糖汁顺着嘴角往下流,含糊不清地说:“媳妇,等咱有了门面,就、就把这钥匙挂在门楣上,让所有人都看看。”
“好啊。”潘金莲看着他沾着糖渣的笑脸,忽然觉得这漏风的破屋也没那么难住了。灶膛里的火还旺着,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一个坐着啃饼,一个蹲着收拾,影子缠在一起,像团揉不开的甜面团。
傍晚收摊时,武大郎蹲在地上数铜板,忽然抬头:“媳妇,明儿做糖火烧吧?多放芝麻。”
“你不是不爱吃甜的?”潘金莲正往竹篮里装空盘子,闻言回头笑。
“你爱吃啊。”他挠挠头,声音低得像蚊子哼,“俺看你今早偷偷舔糖罐了。”
潘金莲的脸腾地红了。她别过脸,假装数盘子:“那……就做两笼。”
夜色漫上来时,巷子里飘着甜面的香气。潘金莲揉着面团,听着武大郎在旁边哼着跑调的小曲,忽然觉得,这日子就像刚出炉的糖火烧,外皮看着普通,咬下去却是甜津津、暖烘烘的,让人舍不得停嘴。
她低头看了看账本上新添的一页,在“西门庆”旁边画了个哭脸,又在旁边画了把小小的铜钥匙,钥匙柄上,偷偷描了两个依偎在一起的小人儿。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品书中文(m.pinshuzw.com)我穿越成潘金莲和武大郎相依为命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