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泉庄的田地日渐丰腴,庄户们的脸上也多了血色与希望。堆肥的腐殖气息混杂着新翻泥土的芬芳,水渠里潺潺的流水声,共同奏响着一曲生机勃勃的田园牧歌。然而,萧煜深知,这表面的安宁之下,暗流从未停歇。皇庄的产出越是丰硕,便越是引人觊觎。没有自己的力量,这一切不过是镜花水月,随时可能被更强的力量碾碎。
这日,萧煜在视察新开垦的坡地时,远远看见几个半大少年正在追逐嬉闹。其中一个身形矫健、皮肤黝黑的少年,为了捡回被打落的草球,竟在陡峭的坡地上如履平地,几个起落便攀上跳下,动作迅捷而协调,显示出惊人的身体素质和对地形的敏锐直觉。
萧煜心中一动,招手唤他过来。少年约莫十三四岁,名叫石柱,是庄里一户佃农的儿子,眼神清澈,带着些野性未驯的机警。
“身手不错,跟谁学的?”萧煜和颜悦色地问。
石柱挠挠头,有些拘谨:“没人教,自个儿在山上追野兔、掏鸟窝练的。”
萧煜又随意问了几个关于附近山林地势、动物习性的问题,石柱对答如流,观察力远超常人。
另一边,在庄内设立的临时“识字班”上(萧煜要求所有适龄庄户子弟必须识字算数),一个名叫水生、身形瘦弱但眼神格外沉静的少年,总能最快掌握新的字词和简单的算术。他甚至能举一反三,提出一些连教授的老夫子都啧啧称奇的问题。
是夜,庄园书房内,油灯摇曳。萧煜与福顺,以及七皇子派来、已证明忠诚可靠的护卫首领赵铁低声商议。
“庄内改革初见成效,但若无自保之力,终是为他人作嫁衣裳。”萧煜手指轻叩桌面,“我们必须有一支完全听命于我们、如臂使指的力量。”
福顺担忧:“殿下,私练甲兵,乃是重罪……”
“非是甲兵,”萧煜目光深邃,“是‘护卫’。玉泉皇庄,依制可设护卫,保卫庄园安全,名正言顺。只是,我们要的护卫,与众不同。”
他看向赵铁:“赵统领,由你暗中主持,秘密选拔。目标,就是庄内这些十三到十六岁的少年。首要看重心性,是否忠诚可靠,是否知恩图报;其次看天赋,或力大,或敏捷,或机敏,或有特殊技能。人数不必多,首批,三十人足矣。”
“训练内容,”萧煜继续道,“不仅仅是武艺。体能、潜伏、追踪、侦察、协同、识字、算数,甚至……野外生存、简易机关、情报辨识,都要学!我要的,不是战场上的猛士,而是能在暗夜中潜行、能于无声处听惊雷的‘暗卫’!”
赵铁眼中精光一闪,他感受到了这位年轻皇子深远的图谋,肃然抱拳:“属下明白!定不负殿下所托!”
选拔在绝对保密中进行。赵铁以“招募庄丁,加强巡防”为名,组织了一场看似普通的体能测试和问询。石柱凭借其超凡的身体素质和山林经验轻松入选。水生则在“观察与记忆”的测试中,准确说出了测试者故意留下的多处细节破绽,令赵铁刮目相看。
最终,三十名少年被秘密集中到庄子后山一处隐蔽的山谷中。这里已被初步改造,成为最初的训练基地。
训练是残酷的。天不亮便是十里负重越野,然后是枯燥却必须精准的队列与纪律训练。赵铁及其带来的几名老兵,用军营中最严苛的标准要求这些少年。
但萧煜注入的理念更为超前。他亲自编写了简化的文化课教材,教导他们识图、辨识草药、分析情报。他引入了团队协作游戏和情景模拟,培养他们的信任与默契。他甚至让苏沐清配置了强健筋骨、缓解疲劳的药浴。
石柱在体能和格斗上天赋异禀,很快成为佼佼者。水生则展现了惊人的学习能力和逻辑思维,在策略推演和信息分析上独占鳌头。
起初,少年们叫苦不迭。但当他们吃到以往不敢想象的饱饭,拿到象征身份的崭新布衣,感受到自身日复一日的强大,尤其是接收到萧煜偶尔亲临训练场,用平静却充满力量的话语告诉他们“你们将是玉泉庄,乃至未来更广阔天地的基石”时,一种强烈的归属感与荣誉感在他们心中滋生。殿下给了他们田地、希望,如今更给了他们改变命运的力量!忠诚的种子,深深扎根。
少年们的消失(对外宣称是集中劳作或外出学艺),并未完全瞒过所有眼睛。
王管事残党: “那些小子不见了?定有古怪!想办法打听清楚他们去了哪里!”
皇后耳目: “九皇子似乎在秘密训练人手,规模不大,皆是少年。”消息传回,皇后嗤笑:“小儿把戏,不成气候。倒是那批‘种子’,该找机会送进去了。”
三皇子密探: “萧煜在庄后山圈了块地,守卫森严,疑似练兵!”萧烁暴躁:“他敢私蓄武力?给本王找证据!找到证据,看他怎么死!”
七皇子萧炎: 收到赵铁密报,萧炎沉吟:“训练少年?倒是另辟蹊径。若能成器,潜力无穷。传令,加大对玉泉庄的暗中支持,必要时,可提供一些基础的军械图谱。”
山谷中,少年们的呼喝声被茂密的林木掩盖。石柱一拳击碎了一块砖头,水生则在沙盘上推演着防御布置。他们眼神锐利,身姿挺拔,已初具锋芒。
萧煜站在山谷高处,俯瞰着这群正在蜕变的雏鹰。
种子已经播下。
只待风雨洗礼,便可翱翔九天。
这,将是我真正的底牌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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