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无休止的争吵持续了三天,北境的烽火却一刻未停。恐慌如同瘟疫般在京城蔓延,市井粮价已翻了三倍,而谨身殿内的气氛,也从最初的震惊愤怒,逐渐演变为皇子间赤裸裸的权谋交锋。国难,成了他们争夺储位的最佳舞台。
第四日大朝会,二皇子秦王萧炯出人意料地卸下亲王冠冕,一身玄色戎装,大步出列,单膝跪地,声音洪亮而悲怆:
“父皇!北狄猖狂,践踏国土,屠戮我民!儿臣身为皇子,掌管部分北疆军务,未能防患于未然,已有失察之罪!如今国难当头,儿臣岂能安坐京城?恳请父皇准儿臣亲赴北疆,持天子剑,总督北境诸军事!儿臣愿立军令状,不破狄虏,誓不还朝!”
他这番举动,瞬间点燃了主战派的情绪,几位老将纷纷出言附和,盛赞秦王勇毅。萧炯此举,可谓一石三鸟:其一,将之前北疆失利的责任模糊为“失察”,并试图以戴罪立功来洗刷;其二,若能拿到总督北境军事的大权,便能彻底掌控帝国最精锐的边军,权势将如日中天;其三,以皇子之尊亲临前线,无论胜负,都能赚取巨大的声望。
眼看二皇子气势如虹,要将北伐主导权牢牢抓在手中,太子萧灿岂能坐视?他立刻出列,神色“凝重”而“忧国”:
“父皇!二弟忠勇可嘉,儿臣感佩!然,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岂能意气用事?”他转向萧炯,语气“恳切”,“二弟,非是为兄阻你报国之心,实是北狄势大,我军新败,士气低迷。你乃天潢贵胄,万一有失,动摇国本,我等如何向列祖列宗交代?向天下臣民交代?”
他巧妙地将“担忧弟弟安危”摆在明处,随即抛出自己的主张:“依儿臣之见,不若效前朝旧例,暂息兵戈。可选宗室淑女,册封公主,与北狄和亲,并赐予金帛,以示安抚。此举虽暂有损颜面,却可免生灵涂炭,为我朝争取重整武备、恢复国力之机!此乃老成谋国之道啊!”
太子一系的官员立刻跟进,大谈和亲之利,强调保存实力、避免风险。太子的算盘同样精明:绝不能让老二凭借军功坐大。和亲虽不光彩,但能阻止老二获取军权,维持现有平衡。至于北境百姓的死活?在储位面前,似乎已不那么重要。
龙椅上,皇帝萧谨的脸色更加难看。两个儿子的心思,他洞若观火。老大怯懦自私,只知固权;老二野心勃勃,欲借势而起。他们的争论,核心并非国家利弊,而是自身权位!
“亲征?你可知北狄铁骑之利?若你再败,我大晟精锐尽丧,届时何以自处?”皇帝冷声质问萧炯。
“和亲?我堂堂天朝,要向蛮族献女纳贡?尔等读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他又怒斥太子一系。
双方各执一词,理由看似都充分,背后却尽是私心。皇帝陷入两难,批准老二,恐其尾大不掉;同意老大,则国格沦丧,军心涣散。
朝堂上的僵持,迅速转化为台下的激烈运作。
秦王府: 幕僚们连夜起草详细的北伐方略,同时全力动员军中旧部,上书力挺秦王,并暗中串联官员,准备在下次朝会发动更大声势。
太子府:则加紧搜集北疆失利的详细罪证,试图将责任牢牢钉在秦王一系将领身上,同时与主和派官员密议,罗列北伐的种种困难与耗损,准备在皇帝面前放大渲染。
四皇子势力(禁足中):暗中煽风点火,向太子派透露秦王的“野心”,向秦王派透露太子的“无能”,竭力促使双方矛盾激化,恨不得他们两败俱伤。
七皇子萧炎:忧心如焚,私下对萧煜道:“九弟,如此争论下去,前线将士寒心,北境百姓遭殃啊!”
萧煜:依旧沉默,但他加派了地龙帮的人手,严密监控北境传来的任何消息,尤其是关于北狄军队的构成、动向以及……后勤补给来源的蛛丝马迹。
朝堂之上,战与和的争论沦为秦王与太子派系斗争的延伸,国家的命运仿佛成了他们博弈的筹码。皇帝在高位上面临着艰难抉择,而北境的城池仍在燃烧,百姓仍在哀嚎。
时间在权力的拉扯中飞速流逝,每过去一天,解决问题的代价就高昂一分。满朝朱紫,似乎无人真正关心那烽火连天的北境,与在铁蹄下呻吟的黎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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