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的恶作剧
周末的阳光像融化的蜂蜜,懒洋洋地淌进窗缝时,我正趴在书桌上和一道数学题死磕。铅笔头在草稿纸上戳出好几个小洞,突然听见客厅传来“哐当”一声巨响,紧接着是爸爸夸张的呻吟:“哎哟——我的腰!”
我抓起橡皮擦就往客厅冲,看见爸爸蜷缩在沙发旁,右手捂着后腰,左手还攥着半截断掉的晾衣杆。“爸!你怎么了?”我扑过去想扶他,却发现他肩膀抖得厉害,像是疼得抽搐。
“别动……”爸爸吸着冷气松开手,掌心赫然一道红印,“刚才想把你那件蓝格子衬衫挂高点,没想到晾衣杆年久失修……”他突然按住我的手腕,眼神里全是恐慌,“快,去抽屉拿创可贴,我好像流血了!”
我转身就往卧室跑,心脏“咚咚”撞着肋骨。抽屉里的创可贴刚摸到指尖,听见身后“噗嗤”一声笑。回头看见爸爸正把晾衣杆的两截拼在一起,红印是用口红画的,连刚才捂腰的姿势都换成了叉腰。
“你!”我把创可贴砸在他身上,气呼呼地往回走,却被他拽住衣角。“别生气嘛,”爸爸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颗水果糖,“看你做题太认真,给你松松脑子。”
这不是爸爸第一次恶作剧。去年我生日那天,他把礼物盒裹了十八层报纸,最里面塞着张纸条:“真正的礼物在冰箱第三层。”等我冻得直搓手打开冰箱,发现只有半瓶剩牛奶,而他早把变形金刚藏在了我的书包里。
此刻他正把断掉的晾衣杆当成剑挥舞,嘴里“嘿哈”有声。阳光斜斜地照在他发梢,几缕白丝在光里格外显眼。我突然想起上周整理相册,看到他三十岁时抱着襁褓里的我,那时他的头发又黑又密,笑起来眼角还没有这些纹路。
“爸,”我捡起地上的创可贴,拆开贴在他手腕的红印上,“下次演得像点,口红都蹭到袖口了。”
爸爸愣了愣,低头看着手腕上歪歪扭扭的创可贴,突然把晾衣杆往沙发上一扔,伸手揉乱我的头发:“臭小子,敢挑你爸的毛病了?”他的手掌带着晒过太阳的温度,力道却比小时候轻了许多。
厨房飘来妈妈的声音:“你们爷俩又在折腾什么?快来吃西瓜!”爸爸朝我挤挤眼睛,突然捂着腰又开始哼哼:“哎哟,腰真扭了,儿子快来扶我……”
我叹着气伸手去扶,却被他猛地拽进怀里。阳光穿过纱窗落在我们身上,爸爸的笑声震得我耳朵发痒。窗外的蝉鸣此起彼伏,像极了我小时候,他抱着我在院子里转圈时,那些停不下来的夏天。
切开的西瓜红得发亮,爸爸抢过最大的一块,汁水滴在手腕的创可贴上。我看着他满足的样子,突然明白这些笨拙的恶作剧里,藏着他没说出口的牵挂。就像他总记得我爱吃的西瓜要带点沙瓤,记得我怕黑所以每晚睡前都留着走廊的灯,记得所有我以为他没放在心上的小事。
“明天陪我去买根新晾衣杆。”我咬了口西瓜,故意含糊不清地说。
“凭什么?”爸爸挑眉,嘴角还沾着瓜籽,“又不是我弄坏的。”
“因为某人演砸了戏,得赔。”我伸手擦掉他嘴角的瓜籽,他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暮色漫进窗户时,晾衣杆的两截还躺在沙发旁。爸爸靠在沙发上打盹,手里还攥着那颗没送出去的水果糖。我轻轻抽走糖纸剥开,把糖塞进他嘴里。他咂咂嘴,翻了个身,嘴角扬起小小的弧度。
或许爸爸永远学不会正经地表达关心,只能用这些孩子气的恶作剧,笨拙地参与我的生活。就像此刻含在他嘴里的糖,甜得悄无声息,却在心里慢慢化开来,浸透了整个漫长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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