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
九月的风裹着桂花香钻进巷口时,傅衣子荣正蹲在杂货店门口,盯着玻璃罐里的水果硬糖发呆。罐子里的糖五颜六色,像把夏天的彩虹都装了进去,他指尖在玻璃上轻轻划着圈,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自行车铃铛的脆响。
“衣子荣!蹲这儿做什么?”是同桌林小满,她脚踩在自行车踏板上,车筐里放着个印着小熊的蛋糕盒子,“我妈说今天是你生日,让我给你带块蛋糕。”
傅衣子荣猛地站起身,耳尖有点发烫。他很少跟人提生日,爸妈常年在外地打工,每年这天大多是自己泡碗面,再从抽屉里翻出去年的旧玩具摆弄会儿。他盯着那个蛋糕盒子,白色的奶油从盒缝里露出点边角,还带着淡淡的草莓香。
“我……我不用的。”他往后退了半步,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林小满却已经跳下车,把蛋糕盒子往他手里塞:“拿着呀,我妈特意多做了一块,说你上次帮我修好了自行车链条,这是谢礼。”
傅衣子荣捏着温热的蛋糕盒,低头看见盒子上的小熊正对着自己笑,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他小声说了句“谢谢”,林小满已经跨上自行车:“对了,下午放学别先走,我们还有东西要给你。”说完,自行车铃又响了两声,人已经拐进了前面的胡同。
那天下午的课,傅衣子荣总忍不住走神。他盯着课本上的字,眼前却总浮现出那个蛋糕盒子,还有林小满说的“还有东西”。他想起上周班里统计生日,他没好意思填,是林小满看见他作业本上的日期,悄悄记了下来吧?
放学铃声刚响,傅衣子荣还没收拾好书包,教室的灯突然灭了。他吓了一跳,正要起身,就看见前排的同学捧着个小小的蛋糕走了过来,蛋糕上插着三根蜡烛,橘色的火苗在昏暗中轻轻跳动。
“傅衣子荣,生日快乐!”全班同学的声音一起响起,林小满举着个纸做的皇冠,快步走到他身边,小心翼翼地戴在他头上。皇冠上粘着彩色的皱纹纸,有点歪,却让傅衣子荣的眼睛瞬间热了。
“你们……”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班长赵宇挠了挠头:“是小满说今天是你生日,我们中午偷偷准备的。蛋糕是小卖部阿姨帮忙订的,不贵,大家凑的钱。”
傅衣子荣看着眼前的同学,有人举着自己画的贺卡,有人手里攥着颗水果糖,还有人把自己的橡皮、铅笔往他桌上放。他想起以前生日,只有爸妈打来的电话,说“等过年回来给你补礼物”,可现在,这些小小的、带着温度的东西,比任何贵重的礼物都让他觉得暖。
“快吹蜡烛呀!”林小满推了推他的胳膊。傅衣子荣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心里默默想着:希望爸妈能早点回来,希望以后还能和大家一起上课。他睁开眼,一口气吹灭了蜡烛,教室里立刻响起了掌声,有人还唱起了跑调的生日歌,却格外好听。
分蛋糕的时候,傅衣子荣把最大的一块给了林小满,又把剩下的分给同学们。蛋糕有点甜,奶油沾在嘴角,他却舍不得擦。林小满递给他一张贺卡,上面画着两个小人,一个戴着皇冠,一个举着气球,旁边写着:“傅衣子荣,以后每年生日,我们都一起过。”
那天晚上,傅衣子荣抱着同学们送的贺卡和糖果,坐在书桌前。他给爸妈打了个电话,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爸妈,今天同学给我过了生日,还吃了蛋糕。”电话那头,妈妈的声音有点哽咽,说“等下个月就回家看你”,爸爸则在旁边说“给你买了新书包,已经寄在路上了”。
挂了电话,傅衣子荣看着书桌上的小蛋糕盒,还有那张画着两个小人的贺卡,忽然觉得,生日不一定需要多么盛大的场面,只要有惦记着你的人,有温暖的陪伴,就是最好的礼物。他把皇冠小心地放在抽屉里,又把同学们送的糖果放进玻璃罐,和之前自己买的水果硬糖放在一起,五颜六色的,像把今天的快乐都装了进去。
窗外的桂花香还在飘,傅衣子荣趴在书桌上,写下了今天的日记:“今天是我最开心的生日,有蛋糕,有贺卡,还有同学们的祝福。我知道,就算爸妈不在身边,我也不是一个人。”写完,他对着日记笑了笑,觉得这个九月的夜晚,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亮。
后来,傅衣子荣的爸妈真的在下个月回了家,还带了他期待已久的新书包。但他每次看到那个纸皇冠,看到书桌上的贺卡,还是会想起那个下午,想起昏暗中跳动的蜡烛,想起同学们笑着说“生日快乐”的样子。他知道,那是他收到过最特别的生日礼物,因为里面装着的,是满满的、真诚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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