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二十六年十一月四日。黎明前的寒意深重,霜华凝结在枯草与残破的军装上。三十六师残部连同收容的溃兵、百姓,在苏州河血战后的疲惫与沉寂中,连夜向南转进。队伍沉默地行进在江南水乡纵横交错的田埂与河汊之间,每一步都踏着泥泞与未知。抵达传说中可赖以喘息的第一道国防工事——吴福线,成为支撑所有人意志的最后信念。
天色未明,队伍在一条结着薄冰的河汊边短暂停驻。官兵们瘫坐在泥地里,大口喘着白气,许多人刚合上眼就几乎立刻睡着。连续的战斗、撤退、再战斗,体能早已透支。
参谋长周明远拄着根木棍,一瘸一拐地找到正在河边用刺刀凿冰取水的宋希濂,声音嘶哑:“师座,不能再这样走了!弟兄们……快到极限了。伤员情况恶化,非战斗减员严重。是不是……休整半天?”
宋希濂将刺刀上挑着的冰块放入水壶,直起身,望向黑暗中蜿蜒疲惫的队伍,脸色凝重。他何尝不知部队已到极限?但苏州河的枪声犹在耳畔,日军的追击绝不会停止。
“不能停!”宋希濂的声音低沉却斩钉截铁,“鬼子吃了亏,只会追得更紧!我们现在是在和死神赛跑!只有到了吴福线,依托工事,才算暂时安全。传令:原地休息一刻钟,饮水进食。一刻钟后,继续出发!告诉弟兄们,吴福线就在前面,到了那里,就能睡个踏实觉!”
命令传达下去,队伍中响起一片压抑的叹息和呻吟,但没有人公开反对。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极度的疲惫。一刻钟后,队伍再次蠕动起来,如同一条受伤却顽强的巨蟒,在晨曦微露中,继续向西南方向挣扎前行。
上午九时许,队伍行进至一处名为“白塔圩”的较大村落,再次短暂休整。宋希濂利用这宝贵的时间,沟通系统。连日激战和紧急兑换,积分消耗巨大,但此刻必须进行关键补充。
他仔细审视系统商城和抽奖界面。部队当前最急需的是维持行军能力的给养和应对突发遭遇战的弹药。
“系统,兑换:高能量压缩军粮x8000份,医用葡萄糖注射液x500支,7.92mm步枪弹x200,000发,木柄手榴弹x4000枚。” (消耗积分约180,000点)
【兑换成功!物资已合理化放置于前方三里处废弃砖窑内(解释为当地爱国乡绅听闻大军过境,冒险匿藏捐赠)。】
同时,他进行了一次中级抽奖,希望能获得一些提升机动性或战斗力的装备。
【叮!中级抽奖完成!获得:德制Sd.Kfz. 251\/1型半履带装甲输送车(简化运输型)x4辆,配套燃油若干。该装备已合理化出现于附近河汊芦苇荡中(解释为战前秘密采购,由忠诚船员隐藏至今)。】
四辆半履带车!虽然数量不多,但对于运送重伤员和关键装备意义重大!宋希濂心中稍安,立刻派绝对亲信的警卫排长带人去“接收”这批至关重要的物资。
一小时后,当压缩干粮和弹药分发到士兵手中,当四辆轰鸣的半履带车拖着泥泞驶入队伍时,低迷的士气为之一振!士兵们低声议论着“师座门路真广”、“天无绝人之路”,对宋希濂的信任和依赖更深了一层。
午后,队伍接近吴江县境。派往吴福线方向侦察的骑兵通讯员飞马回报,带来了一个令人心头冰凉的消息。
“师座!不好了!”侦察连长赵虎满身尘土,脸色惨白地冲到宋希濂面前,“吴福线……吴福线工事大半空置,守军稀薄,且多为地方保安团,装备极差!工事年久失修,许多机枪堡连机枪都没有!听说……听说负责国防工事的指挥官早就跑了!”
“什么?!”一旁的周明远和李慕华几乎同时惊呼,脸色大变。
宋希濂的心猛地一沉,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强压住翻涌的气血,沉声问:“确认了吗?具体什么情况?”
赵虎喘着粗气:“确认了!我们摸到了福山段和常熟段,亲眼所见!工事里杂草丛生,铁丝网残缺不全。仅有的守军士气低落,说是上面没人管,粮弹接济不上,很多人想跑!我们还碰到几股从工事里逃出来的散兵,都说这防线形同虚设,根本挡不住鬼子!”
希望,像泡沫一样瞬间破裂。队伍中隐约听到消息的官兵,脸上刚刚燃起的一点光亮迅速黯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茫然和绝望。赖以依仗的国防线,竟是一座空中楼阁!
临时师部设在一个打谷场上,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怎么办?师座?”周明远声音发颤,“吴福线靠不住了,我们……我们还能去哪?继续往南京退?后面鬼子追兵转眼就到!”
李慕华相对冷静,指着地图:“为今之计,只有两条路。一,继续西退,经无锡、常州,直奔南京。但路途遥远,我军疲惫,极易被日军机械化部队追上围歼。二,利用太湖水域,向南转入浙西山区,但那里交通不便,补给困难,也非长久之计。”
众军官议论纷纷,莫衷一是,悲观情绪蔓延。
宋希濂沉默良久,目光死死盯在地图上“吴江”二字附近,太湖之滨的一片区域。一个大胆而冒险的计划在他脑海中逐渐清晰。
“我们不能一味撤退!”宋希濂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撤退只会被追着打,直到拖垮!我们必须打一下!要在吴福线前,利用现有地形,打一个反击,挫一挫鬼子的锐气,争取主动!”
“反击?”众人大惊失色,“师座,部队疲惫至此,弹药不足,如何反击?”
“不是全线反击!”宋希濂解释道,“是选择有利地形,打一个伏击战!目标不是歼灭多少敌人,而是打疼他,让他不敢放肆追击!为我们下一步转移赢得时间!”
他指着地图上吴江东南、太湖入口处的“八坼镇”一带:“这里水网密布,河道纵横,不利于日军装甲部队展开,却利于我军隐蔽和阻击。日军新胜,必骄狂冒进。我们可在此设伏,集中精锐,予其先头部队以重创!”
“可是师座,风险太大!万一被黏住……”周明远依旧担忧。
“没有万全之策了!”宋希濂断然道,“狭路相逢,勇者生!慕华,你立即制定一个详细的伏击计划!明远,你负责整顿部队,将还能打仗的官兵集中起来,组成突击集群!伤员和非战斗人员,由你率领,先一步向南转移,进入太湖水域隐蔽!”
这是一个极其冒险的分兵决策,意味着主力将置于更危险的境地。
就在宋希濂决意冒险一搏之际,一名穿着当地渔民服装、自称是“太湖抗敌自卫团”联络员的人,在侦察兵引导下,找到了师部。来人四十多岁年纪,皮肤黝黑,眼神精明。
“长官可是宋希濂师长?”来人拱手道,“鄙人姓陆,受敝团沈团长之托,特来联络。闻贵部血战至此,钦佩万分!敝团虽力量薄弱,但熟悉太湖水域,可在贵部需要时,提供船只、向导和部分粮秣支援。”
宋希濂心中一动,仔细打量着来人。太湖游击队?这是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
“陆先生,贵团盛情,宋某心领。眼下我军确需帮助。不知贵团能否协助我将伤员和部分物资转移至湖中安全地带?”
“义不容辞!”陆先生爽快答应,“敝团在湖中有些隐秘据点,可安置伤员。还可为贵部主力提供日军沿太湖北岸推进的最新情报。”
这真是雪中送炭!宋希濂与陆先生密谈片刻,敲定了合作细节。这支地方武装的意外出现,为他的冒险计划增添了几分底气,也为伤员转移提供了可行方案。
夕阳西下,残阳如血,将太湖水面染得一片通红。在八坼镇外的一片松林里,宋希濂站在一个土坡上,面对着他亲自挑选出来的近两千名还能战斗的官兵。这些士兵虽然面带菜色,军装破烂,但眼神中却燃烧着一股被逼到绝境后的狠厉与决绝。
“弟兄们!”宋希濂的声音在暮色中传开,清晰而有力,“我们三十六师,自蕴藻浜以来,血战连连,转战千里,没有丢过脸!现在,鬼子以为我们垮了,像赶羊一样追着我们!吴福线靠不住了,后面就是南京,是我们的首都!我们还能往哪儿退?”
台下寂静无声,只有粗重的呼吸和紧握枪杆的声音。
“我们不能退了!”宋希濂猛地提高音量,“我们要在这里,在太湖边上,转过身,给追来的鬼子狠狠一刀!让他们知道,中国军人,还没死绝!这一仗,不为别的,就为了打出我们的威风,为后面的弟兄们转移争取时间!也许我们会死,但死也要像个爷们!让鬼子付出血的代价!”
“愿随师座死战!”台下,团长张云鹤第一个振臂高呼。
“死战!死战!”两千条喉咙里发出低沉的怒吼,汇成一股悲壮的声浪,震撼着暮色中的松林。一股决死之气,在队伍中弥漫开来。
夜幕降临,主力部队悄然进入八坼镇周边的预设伏击阵地,如同潜伏的猎豹,等待着猎物上门。伤员和非战斗人员则在太湖游击队的引导下,乘船隐入茫茫太湖。宋希濂知道,这是一场赌上一切的战斗。胜,则绝境逢生;败,则万劫不复。
十一月四日,在极度的疲惫、希望的破灭、绝境的决策和决死的动员中度过。三十六师的命运,悬于太湖之滨,即将迎来一场更为惨烈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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