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前进了五日,大军在距离定西城百里外安营扎寨。
此时中军大帐内,将领们围着巨大的沙盘,神色凝重。
“斥候已派出三批,往北五十里皆是些游散的部落,再往深处,便杳无人烟,连个鬼影子都摸不着。”李文忠指着沙盘,眉头紧锁,“北元的主力像是凭空消失了。”
徐达沉稳的目光在沙盘上缓缓移动,半晌才开口:“他们这是在诱我们深入。草原广袤,一旦我大军粮草不济,被他们拖住,后果不堪设想。”
帐内一时陷入沉默。大军作战,情报为先。如今成了睁眼瞎,每一步都得万分小心。
“徐帅!”
一个清朗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朱剩排众而出,对着徐达抱拳躬身:“末将愿请命,带一小队精锐,深入草原,为大军探明敌踪!”
此言一出,满帐哗然。
“剩子,胡闹!”李文忠当即呵斥道,“你当草原是什么地方?那是鞑子的地盘,你一个雏儿,去了就是送死!”
“李将军此言差矣。”朱剩不卑不亢,挺直了腰杆,“温室里长不出参天大树,这是叔父教我的。侄儿若是连这点凶险都不敢冒,还谈何为大明开疆拓土,为叔父分忧?”
他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李文忠一时竟被噎住。
徐达一直默不作声地看着他,此刻眼中终于流露出一丝赞许。他要的,就是这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锐气!
“好!”徐达一拍桌案,“有胆色!咱大明的王孙,就该有这个样子!”
他转头喝道:“来人!点三十名‘陷阵营’的弟兄,跟着剩子!记住,你们的命就是剩子的命,他若有半点差池,你们也不用回来了!”
“陷阵营”!
这三个字一出,连李文忠都倒吸一口凉气。这可是徐达的亲卫,个个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精锐,以一当十的好手!
朱剩心中一热,大声道:“谢徐帅!”
很快,三十名名身披黑甲,气息沉凝的精兵便在帐外集结完毕。朱剩换上一身便于行动的皮甲,沥泉枪挂在马侧,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在燃烧。
他将此行的人叫到跟前,摊开一张更详细的地图,手指在地图上划出一条线,直指定西西沈儿峪方向
“我们不走大路,专挑偏僻的小径,往这个方向去。”
一名亲卫队长疑惑道:“公子,为何是此地?此处已近漠北腹地,太过凶险。”
朱剩笑了笑,他总不能说自己是蒙的。他指着地图上的几条河流走向,沉声道:“你们看,王保保的主力若想藏匿,必择水草丰美之地。沈儿峪近,正是几条内陆河的交汇处。我猜,王保保,八成就在那儿!”
他这番半真半假的分析,听得几个身经百战的老兵都连连点头,看向朱剩的眼神里多了几分信服。
一行人悄无声息地出了大营,如一柄尖刀,扎进了茫茫草原。
越往北走,人烟越是稀少,天地间只剩下枯黄的草场和凛冽的寒风。
黄昏时分,他们在一处背风的沙丘后,终于发现了踪迹。
“公子,前面有烟!”一名斥候回报。
朱剩抬头望去,只见远处地平线上,一小队北元斥候正围着篝火烤羊,看样子不超过十人。
一个绝佳的机会!
“动手!”朱剩压低声音,眼中寒光一闪,“速战速决,留下活口!”
一声令下,三十名陷阵营的精锐如同鬼魅一般,借着夜色掩护,悄悄摸了上去。朱剩自己则提着沥泉枪,守在后方,以防有漏网之鱼。
只听几声短促的惨叫,战斗便已结束。北元斥候甚至没来得及发出警报,就被尽数放倒,只留下一个吓得瑟瑟发抖的活口。
一名陷阵营的人翻身下马,走到那活口面前,用生硬的蒙语问道:“你们的主力在哪里?”
那斥候早已吓破了胆,竹筒倒豆子般将知道的全说了出来。他们的大军确实在沈儿峪,守城的将军正是王保保。
信息得到验证,朱剩心中大定。他挥了挥手,示意手下处理掉活口。
“把他们的衣服扒下来,我们换上!”朱剩发布了新的命令。
想要深入敌后,最好的伪装就是变成他们自己人。
然而,当众人嫌恶地拿起那些羊皮袄时,一股浓烈刺鼻的羊膻味瞬间扑面而来,熏得几个刚入伍没多久的新兵差点吐出来。
“他娘的……这味儿也太冲了!”一个叫“王麻子”的老兵捏着鼻子,一脸痛苦,“这玩意儿穿身上,三天都别想吃饭了!”
朱剩也是被熏得皱紧了眉头,但这正是最好的伪装。他二话不说,第一个将那带着体温和浓重膻味的皮袄套在身上,又将油腻的皮帽子扣在头上。
“想活命,就忍着!”他冷冷地说道,“从现在起,我们就是一群迷路的北元士兵。都把嘴闭紧了,谁要是敢说一句汉话,休怪老子的枪不认人!”
众人见状,也不再抱怨,纷纷换上行头。
转眼间,一支大明精锐就变成了一支邋里邋遢的“北元斥候”。
朱剩勒住马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弟兄,又望向那片被夜色笼罩的无尽草原。他知道,前方就是龙潭虎穴,但他的心里,却只有一片火热。
就在这时,远处的天边,突然升起一朵绚烂的烟花,在漆黑的夜空中炸开,形成一个奇特的狼头图案。
这是……北元的集结信号?
所有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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