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烟起,狭路忽逢玉罗刹
那朵诡异的狼头烟花,在漆黑的夜幕中久久不散,像一只凝视着大地的魔眼。
陷阵营的汉子们个个都是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此刻却也觉得头皮发麻,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兵刃。
“公子,这是北元的集结令,怕是个陷阱!”亲卫队长压低声音,神色凝重,“咱们是退,还是……”
退?
朱剩的目光死死盯着那狼头图案,心中却是一片火热。他们像没头苍蝇一样在草原上乱撞了一天,好不容易才逮到线索,如今正主自己送上门来了,哪有后退的道理!
“陷阱,也是机会!”朱剩猛地一勒马缰,调转马头,直指烟花升起的方向,“咱们本来就是要找他们,现在他们自己跳出来了,省了我们不少工夫!走,跟上去!”
“可是公子,我们只有三十人!”
“三十人怎么了?”朱剩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三十个陷-阵-营的弟兄,足够了!富贵险中求,跟老子走!”
他的话语里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霸气,剩下的人不再多言,默默地催动战马,紧随其后。
一行人压低身形,借着夜色和起伏的地形掩护,朝着那烟花的方向疾驰而去。
行了约莫一个时辰,远处隐约出现了火光。但出乎意料的是,那并非连绵的军帐,而是一座高大宏伟的城墙。城墙不高,却也算规整,城楼上灯火通明。
“他娘的,不是沈儿峪?”王麻子吐了口唾沫,一脸疑惑。
朱剩心里也是一沉。他们得到的情况是王保保在沈儿峪,可眼下这座宏伟的城又是怎么回事?
来不及多想,城门方向传来一阵马蹄声。一队约有百人的北元骑兵正朝着城内开进,看样子也是被信号吸引过来的。
“混进去!”朱剩当机立断。
他打了个手势,带着手下们催马赶上,不远不近地缀在那队骑兵的尾巴上,学着他们懒散的样子,晃晃悠悠地朝着城门走去。
守城的士兵显然是接到了命令,对前来集结的队伍盘查并不严。朱剩一行人仗着身上那股纯正的羊膻味和一口半生不熟的蒙语,再加上斥候的身份掩护,竟真的有惊无险地混进了城里。
城内倒是热闹非凡,街道两旁挤满了帐篷和临时搭建的木屋,到处都是来回走动的北元士兵,喧嚣嘈杂。
朱剩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四周,一边带着人往偏僻的角落里钻,试图找个地方先安顿下来。
就在他们拐过一个街角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人群纷纷向两边退让。
一队身披精良铠甲的亲卫开道,护着中间一顶由四匹白马拉着的华丽车驾,缓缓驶来。车驾周围,簇拥着十几个婢女和护卫,排场极大。
“什么人,这么大架子?”王麻子嘀咕了一句。
朱剩的目光却被车窗边偶然掀起的一角帘子吸引了过去。
只那惊鸿一瞥,他整个人便如同被雷击中一般,愣在了原地。
那是一张怎样惊心动魄的脸!
肤如凝脂,眉如远山,一双杏眼灿若星辰,却偏偏带着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傲与英气。她身着一袭华贵的貂裘,头上戴着精致的蒙式发冠,珠翠摇曳,更衬得她贵气逼人。
这女子,美得像一团燃烧的火焰,带着草原独有的野性与炽烈,瞬间就将朱剩的心神给勾了过去。
他两辈子加起来,也没见过如此绝色!
就在朱剩失神的片刻,那女子的目光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冷冷地扫了过来。当她的视线落在朱剩身上时,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似乎是对这个“斥候”放肆的打量有些不满。
“看什么看!滚开!”一名护卫见状,立刻上前,一把就朝朱剩推了过来。
这一下变故,瞬间让朱剩回过神来。他心中暗道一声不好,自己刚才的反应太过异常,恐怕已经引起了怀疑!
他侧身一闪,轻易躲过那护卫的一推,同时压低了帽檐,转身便要带着手下离开。
可已经晚了!
另一个方向,一个刚刚从酒馆里出来的北元军官,醉眼惺忪地指着陷阵营一名士兵的马鞍,大着舌头喊道:“嘿!你……你这马鞍上的雕花,不是咱们‘哈丹’部落的东西!我认得,这是巴图那小子的坐骑!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巴图,正是被他们解决掉的那队斥候的头领!
一句话,如同在滚油里泼进了一瓢冷水,瞬间炸开了锅!
“不好,是汉人细作!”
“抓住他们!”
周围的北元士兵反应极快,瞬间便拔出弯刀,如潮水般围了上来。陷阵营的汉子们也当即抽出兵刃,背靠背围成一圈,将朱剩护在中央。
“公子,快走!”亲卫队长大吼一声,挥刀便砍翻了冲在最前面的一个敌人。
“想走?晚了!”
混乱中,那华丽车驾旁的护卫也都动了,其中一个头领模样的中年人身手极其矫健,直奔朱剩而来!
朱剩心中一凛,知道今天碰上硬茬了。他反手抽出沥泉枪,一招横扫千军,逼退数人,大喝道:“分头突围!向东门,出城汇合!”
说完,他不再恋战,拔马便要冲出重围。
然而,那车驾恰好挡住了他突围的最佳路线。
朱剩眼中寒光一闪,一个疯狂的念头涌上心头。他双腿猛地一夹马腹,战马长嘶一声,竟人立而起,越过几个护卫的头顶,直扑那华丽的车驾!
“保护郡主!”护卫们大惊失色。
朱剩根本不理会那些砍向马腿的弯刀,在战马落地的瞬间,他长枪一抖,卷开车帘,猿臂一伸,直接将那个还处在惊愕中的绝色女子从车里捞了出来,紧紧扣在了自己身前!
“都给老子滚开!不然我杀了她!”朱剩的枪尖抵在那女子雪白的脖颈上,冰冷的触感让她浑身一颤。
一股淡淡的幽香窜入鼻息,朱剩心头一荡,但立刻被更强烈的危机感压下。
“观音奴!”那护卫头领目眦欲裂,投鼠忌器,不敢再上前。
观音奴?王保保的妹妹?!
朱剩脑中轰然一响,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误打误撞,竟然绑了北元第一名将的妹妹!
这下真是捅了天大的马蜂窝!
“驾!”
来不及多想,朱剩挟持着观音奴,催马朝着城门方向狂奔而去。身后,陷阵营的兄弟们拼死断后,喊杀声、兵刃碰撞声渐渐被甩在了身后,但朱剩知道,他们为了给自己创造机会,必然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他的心在滴血,眼眶发红,只能将怀中的女子扣得更紧,一路冲开城门的守卫,在漫天箭雨中,一头扎进了茫茫的夜色里。
不知跑了多久,身后的喊杀声终于消失不见。朱剩勒住疲惫的战马,回头望去,身后空无一人。
他和陷阵营的兄弟们,走散了。
寒风刺骨,怀中的女子身体冰凉,却一声不吭,只是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在黑夜里死死地盯着他,充满了刻骨的恨意。
朱剩喘着粗气,环顾四周,发现不远处有一座破败的庙宇轮廓。
他不敢再耽搁,调转马头,带着这位烫手的“护身符”,一头扎进了那座破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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