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时间不等人。日历翻到八月下旬,水木大学报到的日子近在眼前。实验室里,林墨正在协助小陈记录一批松木试件在不同湿度下的膨胀系数数据。
“小林,你这记录又快又准,连小数点后两位的波动都标注得清清楚楚,比我们这些‘老手’还稳。”小陈看着林墨工整清晰的实验记录本,忍不住赞叹。
林墨笑了笑,放下笔:“熟能生巧罢了。在厂里做质检报告,数据错了可是要出大问题的。”
这时,孙组长拿着一份刚整理好的数据汇总表走过来,脸上带着些许遗憾:“小林啊,这组关于高温干燥对硬木微观结构损伤的对比实验,刚开了个头,数据才收集了不到三分之一……唉,你这一走,进度怕是要拖慢了。”
林墨看着桌上排列整齐、标记着不同处理条件的试件,心中也有些惋惜。这个实验对于理解木材干燥损伤的机理非常关键,可惜时间不够了。
“孙组长,实在抱歉,学校那边报到日期定了。”林墨诚恳地说,“这些未完成的实验,数据记录和样本状态我都详细标注在实验日志里了。后面几组预设的温湿度梯度参数和处理时间,只能靠大家了。”
林墨顿了顿,看向孙组长和其他组员,语气带着承诺:“等我在学校安顿下来,课程安排稳定了,只要各位不嫌弃,只要有空,我一定过来!帮着做实验!学校离这儿也不算太远,骑车能到。这个课题对我理解木材本质太重要了,我不想半途而废。”
孙组长闻言,脸上的遗憾化作了欣慰和感动。他用力拍了拍林墨的肩膀:“好!好小子!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学业是根本,你先安心去报到!数据给你留着!周末能来最好,不能来也别有负担!咱们保持联系!设计院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老李和小陈、小周也纷纷点头,表示理解和支持。
离开设计院时,林墨带走了几份自己参与的实验数据复印件和孙组长赠送的几本关于木材基础物性的书籍。他知道,大学图书馆的资源更丰富,但这份来自一线研究的数据和情谊,同样珍贵。
回到南锣鼓巷95号院,离别的气息已然弥漫。林家小小的堂屋里,程秀英正一遍遍地检查着林墨的行李,叠得整整齐齐的几套换洗衣服、崭新的被褥、脸盆毛巾牙刷牙膏等生活用品。
一网兜程秀英连夜赶蒸出来的二合面馒头和煮鸡蛋、几瓶她精心腌制的酱菜。每一个细节都透着母亲的牵挂与不舍。
林巧的眼睛红红的,抱着哥哥给她新买的笔记本和钢笔,强忍着眼泪。林贤也特意请了假回来,帮着捆扎行李,沉默中带着对大哥的敬佩和对自己未来的憧憬。
“哥,水木园……是不是特别大?比咱们厂还大?”林巧仰着小脸问,试图用好奇驱散离愁。
“嗯,很大,有很多教学楼、图书馆,还有湖。”林墨摸摸妹妹的头,温声描述着,“等哥熟悉了,放假带你和妈去逛逛。”
夜幕降临,四合院里各家各户透出昏黄的灯火。贾家窗户里,棒梗和小当扒着窗沿,好奇地看着林家进进出出搬行李的身影。
贾张氏撇着嘴嘟囔了一句“显摆”,被贾东旭阴沉的眼神瞪了回去。易中海站在自家门口,望着林家方向,眼神复杂难明。傻柱则大大咧咧地过来帮忙搬行李捆自行车,拍着胸脯让林墨放心。
当一切收拾停当,林墨站在自家小院里,最后看了一眼这承载着太多记忆和奋斗痕迹的地方。邻居们形形色色的目光……在身后暂时远去。
九月一日,天刚蒙蒙亮。林墨推着那辆擦拭一新的自行车走出院门。车后座捆着行李卷,车前筐里放着网兜和生活用品。程秀英、林贤、林巧,还有闻讯赶来的杨大山夫妇、王铁叔都站在门口相送。傻柱也推着车出来,说要送林墨一段。
“妈,石头,巧儿,我走了!你们回吧!”林墨跨上自行车,回头说道。
“哥,回来记得给我讲说大学里的事!”林巧带喊道。
“木头,有空了就回家里!”程秀英追着喊了一句。
林贤用力地挥手。
九月初的清晨,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四九城略显空旷的街道上。林墨骑着自行车,车后捆着行李,沿着记忆中和打听到的路线,向着西北郊的水木大学驶去。越靠近学院区,道路两旁的行道树越发高大葱郁,空气中似乎也多了几分书卷的宁静气息。
水木大学的校门并不算特别宏伟,但庄重肃穆,门楣上悬挂着苍劲有力的校名匾额,透着百年学府沉淀下的底蕴。此时,校门口已是人头攒动,各式各样的行李堆放在地,新生们在家人或独自一人,脸上带着憧憬、紧张与好奇,在负责接待的高年级同学指引下,有序地进入校园。
林墨推着车,随着人流步入校门。眼前豁然开朗,宽阔的道路两旁是参天的古树和红砖砌成的苏式风格建筑,远处可见更多掩映在绿树丛中的楼宇,一种开阔而厚重的学术氛围扑面而来。与他熟悉的机器轰鸣、木屑飞扬的龙成厂截然不同,这里的一切都显得宁静而充满秩序。
报到点设在一栋主楼前的小广场上,几张长条桌依次排开,挂着“新生报到处”、“财务处”、“户籍处”、“行李发放处”等牌子。各系都有自己的接待点。林墨很快找到了“土木工程系”的牌子。
负责登记的是两位戴着“迎新”袖章的高年级男生,看到林墨独自一人推着自行车、穿着洗得发白的工装却气度沉稳地走来,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同志,你好,是土木系新生吗?请出示录取通知书和户口迁移证明。”一位戴着眼镜的男生公式化地说道。
林墨从挎包里拿出用塑料皮仔细包好的通知书和厂里、街道开具的相关证明,递了过去。
眼镜男生接过,仔细核对:“林墨...嗯,找到了。龙成家具总厂推荐...咦?”他注意到林墨的推荐单位是工厂,而非普通高中,不由得多看了林墨一眼。旁边另一位略显活跃的男生也凑过来看,脸上露出好奇。
“林墨同志,欢迎你啊!”活跃男生笑着伸出手,“我叫张建军,大三的,这位是李卫国。你是...工作后来深造的?”
林墨与他握了握手,平静地回答:“是的,张学长,李学长。之前在厂里工作,上了夜校,说起来我跟各位学长年纪应该差不多,我今年二十了,以前因为家里意外情况蹉跎了几年。”
“厉害!这样都还能再起来考上我们水木”张建军竖起大拇指,“工人老大哥来上大学,好!咱们系就需要实践经验的!来来,先办手续。”
登记、核对户口、转关系...流程繁琐但有序。到了财务环节,负责的老师查看林墨的材料后,抬头说道:“林墨同学,你的情况比较特殊。
厂里出具了证明,你属于带薪学习,工资由原单位发放。根据规定,你在校期间只能享受最基本的学生补助,每月四元五角,用于补贴伙食。学费和住宿费按规定你是需要缴纳的,但厂里的证明显示他们会承担这部分费用,是吗?”
“是的,老师。”林墨点头。聂厂长在这方面考虑得很周到。
“好,那这里签个字。”老师递过一张表格。
手续办完,张建军热情地领着林墨去领生活物资。一路上,他熟络地介绍着校园:“那边是图书馆,咱们学校最大的!藏书海了去了!那边是一教、二教...主课大多在那儿上。”
“食堂在东边,有好几个,离你们宿舍近的是三食堂...澡堂每周二、四、六下午开放...开水房每天早中晚定时供应...”
走到后勤仓库,凭条领取了被褥、床单、枕头、蚊帐、暖水瓶、脸盆、饭票等一应物品。林墨的行李顿时又臃肿了许多,但他力气足,稳稳地扛在肩上,一手还推着自行车。
“嚯!林墨同志,你这身板可以啊!”张建军笑道,“走,带你去宿舍。你们这届土木的男生,大部分住西大斋。”
西大斋是一栋三层的红砖楼,看上去有些年头,但维护得不错。楼道里光线有些暗,弥漫着旧木头、灰尘和淡淡消毒水的混合气味。房间门牌是铁皮制的,已经有些锈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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