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玛,八弟先前说得没错,城里这帮明军,果然不好对付,事到如今该如何是好?”
“我看咱们得增加攻城兵力,发动强攻,否则如何能取胜?”
在努尔哈赤的命令下,一万余名后金八旗甲士,凭借着少许轻便攻城器械,如云梯、飞梯、撞车等物,进对广宁城行了数轮试探性的进攻。
由于城内明军准备多日,且防守严密,后金的这些进攻,几乎没有取得任何进展,反而白白折损了数百兵马。
眼见战事进展不顺,代善、阿敏、莽古尔泰、黄台吉、济尔哈朗等人,立刻找到努尔哈赤,向对方请示对策。
努尔哈赤身穿铠甲,端坐案前,听完众人的禀报,眉头紧锁,声音低沉道:
“明军城墙四面,大约部署了多少兵力,可都摸清了?”
“摸清了,广宁城四面都有重兵把守,数目不会少于一万,并没有特别薄弱的地方。”
代善低声道:“那些守城明军,身上大都穿有铁铠,还有不少火器……不过咱们若是用楯车抵挡的话,应该还是能推进到城墙之下的。”
所谓楯车,乃是一种由厚木板为主体,包裹数层铁皮和牛皮的防御工具。
每当后金与明军对抗时,只要明军使用鸟铳、三眼铳之类的火器,后金方面便会将此物推至阵前,用来抵挡明军火器,效果非常不错。
听了代善的话,努尔哈赤微微点头,接着问道:“先前那些身体不适的士兵,如今都怎样了?”
一旁的黄台吉道:“阿玛不必担心,我已到各营去查看过,大部分人只是吃坏了肚子,如今已经快要好转,相信明日就会全部痊愈。”
闻听此言,努尔哈赤额头上紧皱的纹路,总算慢慢舒展,边点头边嘱咐众人道:
“等会儿杀羊宰牛,犒赏将士,明日卯时,全军六万人,分批出战!不破广宁城,誓不罢休!”
自从努尔哈赤兵与明朝对抗以来,还从未打过败仗,这次进攻广宁,虽说有些出师不利,但他相信,城里那帮孱弱的汉人,绝然不是自己的对手。
“父汗放心,今日我等把刀枪磨利,先叫城里那帮尼堪多活一夜,明日再取他们性命!”
“届时活捉了熊蛮子,定叫他跪在父汗面前,给父汗磕头请罪!”
非但努尔哈赤如此自信,他的几个儿子,以及其他一众将领,同样信心满满,纷纷高声叫嚷起来。
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六万八旗军倾巢而出,还打不下一个小小的广宁城?
…
翌日,残月西坠,天色初明。
伴随着阵阵锣鼓声,数万后金八旗士兵,在各级牙喇、牛录的动员下,开始出营集合,为接下来的攻城行动做准备。
战争正式开始前,一些之前在沈阳和辽阳,被后金抓获的汉人俘虏,约摸有二三千人,在数倍于己的八旗士兵胁迫下,依次来到广宁城外。
冒着从广宁城头射下的无数箭雨,先是为后金大军在护城河周围搭建桥梁,供后金军队通行,接着又为后金军队搬运各种攻城器械。
这些汉人俘虏,虽说都是拿来做消耗用的,不过考虑到他们毕竟有些用处,后金方面还是给他们穿戴了一些简易铠甲,免得他们死伤得太快,影响后续的攻城进度。
“城外那些帮鞑子做事的,好像都是汉人。”
“没错,就是汉人,这些该死的叛徒!汉奸!二鞑子!”
广宁东城城头,猎猎寒风,吹打着明军旗帜。
一些耳尖的明军士兵,顺着吹来的风声,隐隐听到城外正在为后金做事的俘虏,似乎是在用汉话交流,顿时气得破口大骂。
东城这边,负责守城的明军大将,乃是明军参将祖大寿。现在的他还没有改名,应该叫作祖天寿。
祖天寿单手遮眉,顺着士兵们议论的方向,观察片刻,冷声道:
“这帮人为鞑子卖命,比鞑子更可恨,给我狠狠地射杀他们!不要手下留情!”
“得令!!”
祖天寿的话说罢,守城明军们愈发义愤填膺,立刻将装射有巨大弩矢的踏张弩、腰张弩,对准城外的一众汉人俘虏。
“嗖—嗖嗖——”
“啊,啊啊啊……”
无数箭矢,宛如雨点般从天际落下。城外正在为后金修缮工事,运送器械的汉人俘虏,猝不及防下,顷刻便被射死射伤大半。
死了的自然无话可说,受伤未死的,却是躺在地上,一面打滚,一面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
“父汗,明军箭雨犀利,要不要让那帮尼堪撤回来?”
尼堪就是满语中汉人的意思。
眼看汉人俘虏伤亡惨重,代善犹豫片刻,开口向努尔哈赤请示道。
旁边的莽古尔泰不以为然道:“撤什么,这些尼堪的命,比牲畜都不如,死就死了,反正将来还可以再抓。”
“老五说得对,死几个尼堪不算什么,正好可以消耗城头明军的箭矢。”
努尔哈赤面无表情道:“老大,你带些兵马过去,若是看到那帮尼堪往回逃跑,马上用刀剑将他们逼回去!”
“这……遵命。”
代善倒不是心善,而是觉得留着汉人俘虏不杀,可以让他们帮八旗士兵打柴、挑水、做饭,搬运物资,收拾战场。
不过既然努尔哈赤这么说了,代善也不敢质疑自己父亲的决策,当即颔首领命,随即点选了千余正红旗士兵,带领他们去前线监督,防止那些汉人俘虏逃跑。
广宁城下,汉人俘虏们面对城头明军的猛烈打击,死伤大片之下,很快便有不少人丢下手中的活计,开始向后逃窜。
然而后方等待他们的,是后金八旗士兵的一排排屠刀。
“谁敢后退!杀!!”
随着代善一声令下,立刻有上百名试图后退的汉人俘虏,被一拥而上的八旗甲士乱刀砍杀,倒在了血泊之中。
其余的汉人俘虏见状,吓得面无血色,连忙又重新折返回去——毕竟自己若是运气好些,未必会被明军的箭矢射中,可一旦后退的话,马上就会被鞑子杀死。
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这群人自然不敢再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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