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带着丝丝凉意,荣府后园的海棠树下,一盏琉璃灯悠悠悬着。灯罩被调皮的风儿吹得轻轻打转,一圈圈暖黄的光便欢快地洒落在石桌上。
探春笑语盈盈地把一册空白诗笺摊平,指尖轻轻抚过那上面印着的海棠压花,扭头笑着对姐妹们提议,“咱们组个书社如何?”
她微微扬起下巴,“名也不用再想了,就以这海棠为名!”
迎春倚栏而坐,半掩团扇,轻轻一点头。
黛玉已经按捺不住,撸起袖子把砚台推给宝钗,“我来磨墨!今日定要立个章程。”
贾玥笑着开了口,可那笑意只晃了晃,就暗了三分。“往日在外,我与姐妹们也组了个金兰社,也是这般和姐妹们说笑。可如今天各一方,连寄封信都要辗转数月。往日的姐妹,再聚不齐了。”
她抬眸望向那盏旋转的琉璃灯,掩住一丝潮意,“咱们要珍惜姐妹在一起的时候,不然一分别,往日的姐妹都聚不到一起了。”
一句话把满桌的热闹按下静音。
宝钗最先回神,把贾玥的手拉过来,轻轻拍了拍,“那就写信罢。把今日的月色、花香,还有我们新起的社名,都说与那些姐妹们。”
贾珊已取来花笺,递到贾玥面前。“姐姐快写,正好姨娘请了人给四哥带东西,可以让他们一并捎去。”
黛玉抿唇,指尖无意识地绕着鬓边一缕发丝,“我也正想差人给父亲送信。”
贾玥立马接上话,“林姑父也在陕地,正好可以一起送过去。”
八月二十五清早,薄雾未散,荣府侧门外刘姥姥挎着沉甸甸的竹篮,篮里瓜果青翠欲滴。
她探身朝门房憨厚一笑,“我给府上请安来了,多谢前儿救济,乡下人家没有其他好东西,只有这地里新摘的,特意来给府里太太奶奶们尝鲜!”
门房忙不迭进去通报。
不过片刻,王夫人的陪房周瑞家的踩着细碎的青布鞋迎到垂花门。她穿一件半新的绛色比甲,鬓边几点茉莉,脸上也带着笑意,“大热天跑来,快进来歇脚!”
她俯身往篮里一瞧,佯嗔道,“主子们什么没有?倒是你这片心难得。”
刘姥姥连连摆手,“让太太们别嫌弃!都是自家地里出的,鲜得很!”
周瑞家的又笑了笑,“成吧,你跟我进来吧。”
没一会儿日头高了,王夫人、凤姐已见过她,留她吃过点心。又把她领老太太那去玩。
老太太正倚着湘妃榻正无聊,见刘姥姥进来,抬手招她。说了几句话,又带她去逛园子。
大观园里,刘姥姥看得眼花缭乱,嘴里不住啧啧,“阿弥陀佛,这园子比画上的还齐整!连树叶子都描了金边似的!”
走到紫菱洲,老太太顺手掐朵红海棠替她簪在鬓边。
刘姥姥摸摸花,又摸摸自己皱巴巴的脸,嘿嘿直笑,露出一口黄牙,倒把老太太逗得直抹泪花儿。
凤姐见她只靠一朵花,就逗得老祖宗直乐,她眼珠一转,便凑趣道,“姥姥您寿高见识长,借你福气,替我那生在七巧日的姐儿起个名儿,压压惊。”
刘姥姥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我哪敢?既这么着,就叫‘巧姐’吧,冲一冲,让姐儿一辈子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到了日影西斜,刘姥姥告辞的时候。
凤姐先命平儿捧出两封银锞子,并着一些衣裳什么的。王夫人那边也有给她的。
徐夫人也示意丫鬟捧出三匹簇新的湖色绢布,“秋凉了,老人家带回去裁两身衣裳。”
刘姥姥“哎哟”一声,双手在衣裳上擦了又擦,才抖着接过,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嘴里连珠似的道谢,“菩萨保佑各位太太、奶奶福寿绵长!我回去给姐儿、哥儿日日烧香!”
等送走了人,回了西院,徐夫人先端过小丫头捧来的茶,拿盖碗轻轻撇了撇浮沫,抿一口,眉眼舒展,转头对赵氏笑叹,“这刘姥姥知道带些东西上门,倒是懂礼的人。”
赵氏抿嘴笑应,“可不是呢,庄稼人实诚。”
说罢,她又从袖中抽出一方朱红小帖,话锋一转,“母亲,我今儿收了一份请吃酒请帖。”
徐夫人“哦?”了一声,抬眼看她。
赵氏把喜帖双手递上,“就是先前我认的义妹,嫁给咱们老五他柳兄弟的那个,如今该称她一声柳嫂子。昨儿夜里生了个大胖小子,母子平安。这不,满月的请帖一早就巴巴地送到我手里。”
徐夫人接过帖子,看了一眼,便笑说,“既是你义妹,柳侄儿又和老五亲厚,自然要贺的。你同老五媳妇都去,热热闹闹吃这顿满月酒,份子钱从我这出。”
又过了三日。八月底。
午后的烈日把荣府门前的石狮子晒得烫手。门房老周正倚在门墩上打盹,忽被一阵车轮辚辚声惊醒。
他眯眼望去,只见吴大喜一行人的身影。
“大喜回来了!”老周一声吆喝,里头立刻有人去通报。
贾故正在前院小书房里,对着一盆早凋的石榴盆景出神怀疑自己的异能,
听得传话,猛地回神。
穿堂的青石阶被日头烘得发亮。
吴大喜远远看见贾故,扑通一声跪下,额头重重磕在砖地上,“咚咚咚”三下,“给老爷报平安。郑家丧事已毕,二姑奶奶、二姑爷和小少爷皆安好!”
“二姑奶奶给老爷写了信,问咱们家老太太、大老爷、二老爷、老爷和府里太太们好。又给府里主子们都做了一身衣裳,绣了荷包,说不能侍奉在老爷太太身边的日子,心里都念着呢。等孝期过了,便带哥儿回京,给老爷太太磕头尽孝。”
听他一口气说完,贾故示意吴大喜起身,笑着赶他,“好好好,你路上辛苦了。快回去歇息,过了月中,再来当差。”
吴大喜又磕了个头,这才起身退下。
贾故却仍立在原地,今日他努力了半日,案上那盆石榴盆景却只冒出的一星嫩芽。
“果然不能使枯木回春。”他低声喃喃。
往日,只要植物里有一点生机,都是可以的。
是太久不用?还是因为此方灵气不同,无法助异能晋级?
贾故突然想到一个坏主意。
他摆手让金宝进来把盆景搬走。
等第二日,宝玉又逃学了,忽听身后有人唤他,“宝玉,过来。”
宝玉回头,见三叔负手立在游廊阴影里。
宝玉懵懂地走近,“三叔唤我?”
贾故摊开手掌,“把你那玉给三叔瞧一瞧。”
宝玉“哦”了一声,乖乖从衣领里拈出那块通灵宝玉。
玉被体温暖得温润,甫一离身,竟在晨雾里泛出淡淡莹光。
贾故指腹掠过玉面,调动异能,一缕极细的丝线,悄无声息地钻进玉心。
嗡。
玉身轻轻震颤,一缕极纯净的灵气顺着指腹反噬而来,是不同寻常的灵气,但不是异能的那种。
见此打算行不通。
贾故收回异能,将玉递还,动作干脆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好了,去玩吧。”
宝玉眨眨眼,懵懂地接过玉,又摸了摸心口。总觉得方才那一瞬,玉好像轻轻的在他心里“呼吸”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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