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这边看完,其他一些零零碎碎次一等的地贾故也看了。很多都叫人种上菜了。
身后跟着的两户佃农见他忽然止步,忙不迭攥紧衣角,互相推搡着上前。
“老、老爷……”为首的汉子说,“这些零碎小地,咱们都种上菜了,收成虽薄,到也会交租子的。”
贾故才不会跟他们计较这点零碎,免得坏了自己的官声,所以他说,“没事的,给管事交过租子就行。”
如此,就算看完了。
贾故回府,将贾瑄带回来盖了官印的过户文书,契税文书什么都一一看过收好。心里还打算每逢月中、月底沐休,就去看一看庄子上看一看。
等贾瑄走了。独在书房的贾故阖了院门,挽起袖子,将双掌贴在被徐夫人新换上常青树盆景上。
灯影下,他的指节微微发亮,一缕极淡的青光顺着叶脉游走,点点生机被抽丝般纳入掌心,又重新回到树里。
片刻后,常青树像是更有生机了。
贾故抬眼,唇角勾起一点几不可见的弧度,“果然有些进益。”
可当他次日绕府,手抚过荣府老槐、宁国府那株三百年的银杏时,却蹙了眉。
仍然跟之前一样,粗壮的树干里,空空如也,连最微弱的生命光点也无。指腹下的树皮粗粝而干涩,像老人枯槁的手背。
贾故收回手,负于身后,抬头望向月色里静默的树冠,眸色暗沉。
他凭自己猜想,也许是府里气运破败,所以这里的树跟着失了灵气。
等贾故去了太常寺,见着王行进来,便与他笑说,“明年春种的时候,贤侄记得提醒我,让户部替我留一份胭脂米良种。”
王行挑眉,“伯父,真打算当田舍翁?”见贾故神色认真,他又笑回了一句,“行,开春我陪伯父下地看苗。”
等到下衙后,刚回府的贾故被老太太叫过去了。
老太太见他进门,便笑着拍了拍身旁的空位,“老三,过来坐。除了前几日你看的那块良田农庄,史家也替我相中了一处差不多的,三千二百两,日后留着给你二哥。也算分给你们两的家当了。”
“这么一来,还剩不到两千两零头。你和你二哥再凑一处,一人买一户五进前厅后院俱全带小花园的宅子,也够你们住了。”
“儿子知道了。”贾故接过丫鬟递来的茶盏,指尖在盏沿轻轻一敲,心说这一万两算是花完了。
等贾故出了老太太院里,遇见又来老太太这献殷勤的大哥。
贾故很想劝劝他,人都知道你惦记家里祖业了你还来。而且有时候偏爱并不需要道理,这殷勤不献也罢。
但他嘴上只说,“老太太叫我去把剩下的银子都处置完了。我和二哥一人一处宅子。一人一处田庄。剩下的铺子是给姑娘们备着的。”
贾赦一惊,顿住脚步,“怎么着?这就算把家分好了?”
贾故失笑,声音里带着揶揄,“大哥想多了。这是老太太看我整日惦记着老太爷留下的东西,哄我呢。日后,我再分些金玉家当。你和二哥还要分咱们这宅子和库银庄田!”
贾赦一想也是,老太太不可能不给老二和宝玉再留些东西的。
他拍了拍贾故肩膀说,“放心,日后也有你的一份。”
贾故笑了一声。与大哥告辞回了西院。
回去后,他与徐夫人说了老太太做主给了田庄和打算再给买个宅子的事。
徐夫人有些烦心,“老爷这么急着要家业,就不怕老太太心里怪您?”
“现在不要,再等两年?”贾故顺手拎起案上的小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一口灌下,又说,“荣国府如今只剩那点底了。依咱们家的花费,光老太太做寿那七天流水席、山珍海味、戏班杂耍、赏钱封红、外客招待,咱们一甩手就是几千两!照这个花法,到时候还有余钱?”
徐夫人一算,也是这么个说法。
她便不再劝了,只说,“这样也好,咱们也能落着点。”
贾故夫妻二人这里见好就收。
但是贾赦就不一定了。
没几日,邢夫人得了贾赦的示意,在请安的时候,脸上堆着讪笑,与老太太说,“老太太,大老爷有句话,叫我来求您个恩典。”
老太太半睁开眼,目光在邢夫人脸上转了一圈,懒懒地支起身子门,“什么恩典,值得大老爷特意让你来说?”
邢夫人咽了口唾沫,才嗫嚅道,“大老爷瞧上了鸳鸯,想讨她过去,做个屋里人。”
话音未落,里间帘子“啪”地一响,鸳鸯端着茶盘走出来,眼睛先红了。
她“当啷”一声把茶盘搁在案上,双膝一屈,直挺挺跪在老太太跟前,“老太太,奴婢不愿意!奴婢情愿剪了头发做姑子去,也不离开老太太半步!”
老太太的脸色瞬间由黄转青,龙头拐杖在地上重重一顿,震得茶盏里的水面都起了涟漪。
她抬手点着邢夫人,指尖发颤,“去!把那个不长进的东西给我叫来!”
邢夫人一走,王夫人和徐夫人便想着劝劝老太太。
谁知道老太太一把拂开徐夫人的手,骂道,“我还没死呢,你们一个一个的,打量我糊涂了不知道你们的算计。”
徐夫人用帕子按着眼角说,“老太太说的这样严重,简直是剜我们的心。”
见老太太仍是在生气不理人。
徐夫人干脆出了门,去给贾故报信。
而老太太这边,不过一盏茶工夫,贾赦撩袍进门,一见老太太铁青的脸,他笑意僵在嘴角。
老太太不等他开口,抓起榻边小几上的茶碗,“咣”地掷过去。茶碗擦着贾赦的靴尖碎成几片,热茶溅了他一袍脚。
老太太气得胸口起伏,声音拔得又高又厉,“你如今越发长进了!连我身边的人都敢惦记!鸳鸯是我用了十几年的丫头,你讨她,是要剜我的心么?”
贾赦扑通跪倒,张了张嘴,却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等老太太骂够了,贾赦才被放出来。
得了消息过来的贾故就说他,“大哥,你这段日子献殷勤,都是黄鼠狼给鸡拜年罢?打量别人不知道你肚子里那点小九九?人鸳鸯才多大,你个老不羞的。”
贾赦猛地刹住脚,回头瞪眼骂了一句,“你懂个屁!”
贾故嗤地一笑,“我哪能不知道?大哥是觉得府里公账见底了,但老太太私房里有钱。鸳鸯帮老太太管私房。你就是打老太太私房的主意。”
“大哥算盘珠子都快崩我脸上了。”
贾赦的脸腾地涨成猪肝色,又瞪贾故,还硬撑着辩解,“我这是怕老太太年纪大了,以后糊涂记不住事了。所以想帮忙管一下!这是我做儿子的孝心,你懂不懂?”
“我不懂。”贾故仰头笑出声,“毕竟我没这么不孝的儿子。趁二哥不在,咱把家底摸了个透就算了,你竟连老太太的私房都想摸!”
贾赦袖子一甩,生气要走。
贾故忙探身一把拽住他大哥的胳膊,指尖暗暗使劲,脸上却堆出苦口婆心的模样,“我的亲大哥唉,你快别折腾这个,等下老太太说要带宝玉回金陵去,咱两名声就要完了。你有这想倒腾钱的劲,不如给迎春、琮哥儿定个好亲。”
贾赦一听这,更不理贾故了。
贾故却不恼,仍旧跟在后面劝他,甚至跟着他一起坐上回东府的轿子,“弟弟说的都真心话,各人有各人的福。老太太的钱反正都会分的。你老盯着别人口袋,不如看看自己碗里有几粒米。”
“你把琮哥养出来,我以前怎么样?你让他照着我的路走。再给迎春说门好人家,叫你那三个儿女互相扶持。日后才有你的后福享呢!”
贾故苦口婆心,不知道大哥听进去几句。
等他们一起下轿,贾故又跟着大哥一起进了他书房。
见大哥还恼怒着呢,贾故背着手在屋内慢悠悠绕了一圈,摸了两个看起来值钱,“这两个看起来好,正好给玥姐儿做嫁妆!”
说罢,也不管贾赦想要开口骂人的心情,他抄起那两个摆件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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