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不想让毕可洗。
但又不知怎地,也挺想让她洗。
他是什么表情,小可哪儿能看得见。
可是里面男子的脸,已经红得热得,需要用桶里的凉水,劈头盖脑地浇下去降降温,浇个透心凉。
毕可接过来。裤子上还带着德西刚穿过的体温。
教堂里她和李婆婆一直负责洗洗涮涮,床单被罩。
但这还是第一次从男子身上,接刚脱下来的衣物。
德西只给她裤子。上半身衣服是干净的,就没给她。
小可快速地拿到井边,打点肥皂赶紧搓出来拧干,挂在晾架上。
等德西出来,看见自己那条裤子。和小可那条,一左一右地摊开晾着。
他的长睫毛垂下来,脸上都很可疑地、有点红有点热。
小可见他出来了,拎着一桶水也要进去洗。
德西等她进去,又从井边拎了一桶满满的、干净的水放外面。
短短几天,他们就默契得很,用不用得着,也先给她备着。
德西今天躺在床上时,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那时,那柔嫩细腻的指尖,是怎么碰触自己的。
像丝绸般细滑,却又有温度。
他都忘了,当时自己虽然身子定格,但心跳很快,却又像是被稻草挠得又热又痒。
要是当时能多那样一会儿……
夏风微曛,却能给他送来姑娘的心跳和呼吸……
要是以后每天都能这样去钓青蛙。姑娘搭着他的背,紧紧抓着他的胳膊,就挤在他身侧,与他节奏一致,一步一步地侧移。
德西正默默地想着,听见小可上楼那细微的脚步声,他立即心中有所期待地,盯着自己的房门缝。
那姑娘,今天会像那天那样,进来找他说话吗?
他慌忙看了一眼自己裸着的大长腿。有必要换一条长裤吗?
可惜。今天那小姑娘也累得困得很。
一上楼就进了自己房间。
门轻微地\"吱呀\"一声后。一切都安静了。
德西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明明知道今天很晚了,该睡觉了。
那姑娘没进来,他却依然有点儿失落。
他侧过身,对着隔壁房间的方向,睡。
甚至第一次,有了一种想把床挪个位置的可笑想法。
那样,只隔着一堵墙,他就能感受到,那姑娘是用什么姿势睡的。
不过,已经是现在的距离,就很好了。
隔壁。有一个他喜欢在一起做任何事的姑娘,与他同时入眠。
今天,还突然给他洗了裤子。
他蓝眸睁着凝视对面的墙,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很安静。
他轻轻闭上了眼睛。
他喜欢这里。这里,是他的家。
*
第二天一大早就要上工。德西昨晚睡得很沉、听见鸡叫才起来。
篱笆里那两只鸡一公一母,公鸡每天都饿得前胸贴后背,别说指望它以后生娃了,连打鸣都不响亮。
这些天喂了些谷子吃饱了食,能叫了。
德西看一眼枕头边上的表,才5点。
秋收忙。每天上工6点多。
他坐起来向窗外一看,小可已经在井边水槽那里忙活了。
在\"解剖\"青蛙,提前备着中午炒菜。
德西赶紧套上衣服,下来给她帮忙。
一双大长腿出现在姑娘身边,裤管很短,露出三分之一修长的小腿。
德西表情是很不好意思。
“怎么不叫醒我?”
小可笑笑。
“你那么累,就多睡一会儿。”
德西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我累? 难道你不累吗?
就是这么很简单的环境,人与人在大自然中去用心交流,让他体会到了一种别样的亲昵和感动。
他脑海里想起昨夜,这姑娘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温热掌心。
这会儿晨光下,她已经梳好两条黑亮亮的麻花辫,辫稍贴在胸前,围着一张干净明媚的白皙小脸。
一缕黑发,却在腮边调皮地轻舞。
这几天有了足够粮食,小可吃饱了饭,脸明显红润起来。
露出来的小胳膊,好像都多长了些肉,线条也圆润了。
肤色透着一股子健康的盎然生机,自然的白里透红,水嫩嫩的,又很好看。
站在旁边的男子一边欣赏着看,咂摸着心底里那种不停地在愉悦和喜欢的感觉。
他都不知道自己,其实已经渐渐沉陷进去了。
德西一边还想着。要养好她,不仅要有盐,有粮。还得要有肉。
今晚,还得去给她弄点肉。
德西可没什么孝敬比尔这位\"老人\"的概念。
西方人就不讲这个。他和比尔,就是忘年交的朋友关系。
现在。他满心满眼的只有一个人。可不是比尔。
德西不由自主地弯腰,伸出手,就把那缕捣乱的头发,别在她耳后。
修长指尖看似不经意地,碰了碰那皮肤吹弹可破的白嫩脸颊。
那弹性光滑的触感好得。他都不想收回。
好想指肚再覆上去。好好摸摸。
“谢谢。”
小可刚才被那缕头发弄得痒痒。但是又没有干净的手,去梳理。
见德西主动帮忙,丝毫不以为意,冲他甜甜一笑。
少女的笑容明媚又温暖。德西的蓝眸微微一眯,眼眸一深。
一直尘封着的心灵深处,像是被什么拨开了,热热地跳着,不知为了什么又节奏不齐。
而仿若森林中晨雾弥漫着的一处封印,无形无声地消逝了,一切都澄澈透明了起来。
他看着面前一堆小动物尸体,问,“我来帮你?”
小可直截了当地取笑他。
“你别动了。你连摸都不敢摸。”
一句话说得德西都脸红了。敢摸的。你一个女孩儿都敢摸,我一个男子,有什么不敢摸的。
医学实验的小白鼠不都得解剖吗?青蛙,也一样。
德西勇敢利索地伸出手。
“剪刀给我。”
他接过剪刀,看着这还在跳动着的活物,要下手。
他还是不会蹲,只弯着腰,剪刀尖蛮有杀气地、对着桶里剩下的十几只。
十秒……三十秒……,一分钟都过去了。
桶里的青蛙在快乐地蹦蹦跳跳。
小可纳闷地扭头,盯着始终一动不动的德西。
那白皙修长、线条很好看的手,紧紧握着那把黑剪刀,倒是没有颤抖,稳得很。
只是不知道,他在琢磨什么。
德西学的乐器是钢琴。曾经做过生物学化学实验,还在工厂里操控过车床。他的手指灵活得很。
今日的解剖,不仅是课堂上的实验,还是食材。
终于,这个神情僵凝的男子,迟迟疑疑地扭过头,对毕可疑惑不解地问。
“不能先给它,打个麻醉针吗?”
小可爆笑。
麻醉针她听过的。村里的赤脚医生,医人,也医牲畜。
给发疯拿角顶人的牛打过。给这小青蛙打针……呃。
要不是怕吵醒其他人,她就哈哈哈了。最终,她跑到一边掩面而笑、扶墙而走。
过了一会儿,笑够了的姑娘,走过来拿下他的剪刀,脸上红扑扑的,一双黑眸眯成晶亮的缝,表情生动极了。
“我来吧。”
小可嘴角憋着一抹笑,命令他。
“你去提水,一会儿把它洗干净。”
德西不好意思地,表情挺憨。
听小可的吩咐,在一旁用竹笊篱,打了井水将蛙肉冲洗干净。
两个人,一个管剪,一个负责清洗。虽然不说话,但动作很有默契。
德西的眼神,不时瞄着那姑娘利索灵巧、像葱白似的手指。
他想起来。那天,它搭在自己的喉结之旁。
今天午饭,德西三人的菜就有油水和营养了。比尔也吃到了这奇奇怪怪的东西。
当然,味道太鲜美了!他不知道是哪儿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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