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正在生火做饭,李婆婆今天只做两道菜,黑猪肉炖笋干、野鸡炖蘑菇。
但都是特别横的菜,这些野味不容易炖烂,也要费些火候。
灶塘里的三个灶、柴火火苗都很旺。跳跃着又温暖。
还要蒸糯米糍粑。
趁着花时间炖肉的功夫,其他四个人都在忙碌着,处理那些那些食材。
野鸡都拔干净了毛、吊挂在厨房的木梁上,风干。
割好的野猪肉,也抹上盐,都放在房檐下的竹竿吊着。
猪内脏加盐煮熟,切片或跟蒜苗炒,能吃好几天。
德西俨然已经有了一家之主的地位。
在丛林法则下,能出去狩猎、带食物回来的那个人,地位最高。
理论上,他不用再在家里干任何活儿了。
但他看见所有人忙活的样子,也晾了毛巾,又加入了他们。
教堂曾经入乡随俗,也过中秋节。之前几年,有教民会在那天送月饼。
五仁馅、芝麻馅的。现在,都没了。
今年的中秋节那天,教堂里冷冷清清,没人来。
当时德西白天劳作累得很。他也想不起来,要过这个本地的民俗节。
什么杏奶奶讲过的嫦娥奔月、玉兔逃跑、吴刚砍树,他都忘了。
刚才德西在洗澡,比尔三人就琢磨开了,他们今天要过节,要庆祝。
很久以来,这里都没有过这么欢乐的气氛了。
就把今天,当做之前的中秋节来过。这是一家人团聚的节日。
教堂里有只小石磨,以前是将大米和糯米磨成粉的。
之前米都不够吃,只能熬粥喝了,谁还想到要磨成粉做米糕吃。
但现在大米有富余。村里还给他们分了一小袋糯米。
就琢磨着蒸米糕吃。
小可想出来的。若是在意、珍惜一个人,就给他做好吃的。这种糍粑和米糕,德西肯定没吃过。
今天的气氛,有点像过年。虽然离过年还有两个月呢。
蒸米糕就要把米磨碎。德西很快就掌握了拉磨的要领。
泡好的米放进石磨上的小孔,洪宁和他轮流推着磨。米浆就慢慢碾出来了。
今天小可还要做糍粑。蒸熟的糯米饭倒在石臼里,比尔一下下地舂,直到打出饭团的粘稠劲道。
一家人欢乐地劳动着。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两个多小时后,屋外雨打芭蕉,屋里饭菜飘香。
今天的晚饭别提多惬意了。有了肉和鸡啊!
野猪肉肥,切下来的肥油就能炼出满满两茶缸。这代表着至少几个月,都不用再发愁缺油了。
还有肉。能吃一个月。
李婆婆给教堂做了几十年的菜,今天这么大块的野猪肉,也让她大开眼界了。
她手艺大展,炖了两个多小时,肉炖得香软不柴。拿出一大块切成肉片,再下锅。煸炒出油,又加了青蒜苗和豆豉、辣椒。
那蘑菇炖野鸡,鸡肉也炖得肉酥骨烂,已经脱骨,没出锅的时候,就香飘百米。连里面的蘑菇都鲜美至极。
*
比尔从楼上自己房间,拿出来了一坛……米酒。这是之前教民送给他的,一直舍不得打开喝。
是那种腌菜坛子般的大小。
教士不禁酒、不禁肉,荤素不忌,吃喝自由。
这里没有啤酒、葡萄酒了。这种米酒就是大米酿造的。
度数很低。但是,若是被度数低就骗了,那太天真了。
德西不明就里。但比尔是知道的。老头眼神里就闪着“阴谋诡计”。
德西,他亲爱的教子。从他来到这里,看看他都带来了什么?
丰盛的食物、生活的便捷、人们的相亲相爱、不再敌对。
比尔是一个心灵质朴又单纯的人。战后的和平时光,让他内心始终丰盈。在他心中,和平的时光、简单的生活就是人生美好的全部。
我可爱的孩子。主因你在此而高兴。我,因你来此,而感谢主的恩赐。
孩子,我爱你。以你为荣。
那些天,德西因繁重劳作而日日精疲力尽。比尔都看在眼里。
现在,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孩子,用这么美味的食物,来好好犒劳自己吧。
比尔用有蓝色花纹的小酒盅,给德西倒了一杯。这景泰蓝小酒盅可有些年头了,上任神父的解放之前就有。
德国人喝酒,啤酒用1升的大杯。葡萄酒用高脚杯,哪个都比这个大。
德西不好酒,只有在艾兰德城堡度过啤酒节的欢庆时刻,才会顺应节日气氛,喝上几杯。
看着这只小酒盅如此袖珍,他只觉得可爱。这么玲珑小巧。
他指尖捏着细杯柱,举在眼前看。就像在欣赏某种精致的珠宝。
心里想着这个词,他的眼神却不由得去看小可。
那姑娘耳垂小巧又精致,常常会引得人忍不住想要去拨弄一下。像她这个人。
比尔轻车熟路地忽悠说。
“德西,这是\"佳酿\"。此酒只应天上有。是可以见到上帝的酒。你尝尝。”
见到上帝的酒……
这么介绍可稀罕了。德西一饮而尽。甜的,没什么酒精味。
比尔屈起手指蹭蹭鼻子,眼里含着莫名笑意,又用酒壶给他满上。
饭桌上小可不停给德西夹菜。
“德西,多吃点。”
“你吃不了辣,不要夹辣椒,把辣椒撇出来。”
两只大鸡腿,小可毫不犹豫给德西一只,再给比尔一只。
德西想了想,立即用筷子划拉一半,又夹回给小可。
“你吃。”
这姑娘高兴得脸都红了,“谢谢。”
洪宁和李婆婆吃鸡小腿。沾了油鸡汤的蘑菇,也太下饭了。
汤汁一勺勺地都被舀走,恨不得把盘子底都用米饭拌干净。
糍粑和米糕都软软糯糯的。德西之前从来没吃过,这下真是大快朵颐了。
比尔给德西倒酒,小可给他夹菜,李婆婆和洪宁把菜吃得风卷残云。
这样一杯一杯,整坛米酒都没了。在比尔的刻意下,德西喝了一大半。
每个人都吃饱喝足,快活得似人间神仙。
酒后收拾碗筷。德西坚持要洗碗,语气还特别执着,谁都弄不过他。
“我来。我……来 !”
这语气都比平日要坚定。
看着那碗碟一只只地被洗了摞着,小可按往常一样,在旁边再用清水冲洗干净。
突然觉得不对劲。
只见德西眼神渐渐发直,不知怎地,两条大长腿也划着圈圈,像是人都站不稳了。
比尔在旁边,得逞般地哈哈笑起来。
“怎么样? 德西。醉了吧?哈哈哈。”
当初,比尔跟教民喝这种米酒,可是中过招的。他没想到这农家米酒醇厚绵柔,后劲却这么大。
小小一杯,比等量的啤酒、葡萄酒,可厉害多了。
当时他喝醉了,差点被挑唆得、当众脱掉教士的黑袍。
如今看见德西这个可爱的小家伙,也被轻易放倒了、就此能醉一场,比尔心里觉得舒坦。
德西,好好享受这样晕乎乎的时刻吧。放松一下。这阵子你太辛苦了。我知道。
但小可看着德西那腿脚发软的样子,可心疼了。
她黑眸里满是担心和嗔怪。
“哎呀,比尔叔叔。你折腾他干嘛啊。”
德西。德西。他……
小可看着酒意的红晕,泛上德西白皙的脸颊,那宽阔的前额,都有些红了。
她不管,她就是很心疼。
“这,怎么办嘛!”
“让他好好去睡一觉。”
比尔说着,自己也脚步不稳。也有点晕乎了。
他也喝得很高兴。一边说着,一边还熟悉环境地往楼上卧房走。
他要睡一觉去喽!
德西扶着井口边的竹台,眼神有些迷蒙地看着小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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