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倏忽间两年已过。那个曾在生死边缘挣扎的婴孩淮宁,如今也已快三岁了。
小家伙眉眼长开,愈发像他的父亲许时瑾,尤其是那双深邃明亮的眼眸,笑起来时眼尾微扬的神韵,几乎与父亲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是他的身形,到底还是留下了当年那场劫难的痕迹。比起同龄的孩子,他显得瘦小许多,手腕纤细,仿佛轻轻一折就会断掉。
好在,经过这两年父母倾尽全力的精心照料,他体内的余毒已清了七八成,情况远比太医最初预想的要好得多。如今虽不必再日日灌那极苦的汤药,但仍需按时服用温养心脉的药剂,饮食起居也需格外注意,不能受寒,不能过劳。
他可以像正常孩子一样奔跑玩耍,只是跑不快,也跳不高,稍微活动久了便会气喘吁吁,小脸泛白。太医私下里已委婉禀明,二皇子殿下先天心脉受损,日后……怕是不宜习武了。
然而,或许是因自幼在父母的加倍怜爱中长大,又或许是天性使然,这小淮宁并未因身体的孱弱和日日不离口的药汁而变得阴郁。相反,他聪明伶俐,小嘴叭叭地特别会说话,常常逗得宫人乃至他的父母开怀大笑,成了名副其实的开心果。
一个颇让明荷有些“吃味”的现象是,这孩子不知为何,似乎格外黏他的父亲。许时瑾若因朝务繁忙,一两日未能出宫来看他,小家伙便会趴在窗边,眼巴巴地望着宫墙方向,奶声奶气地念叨:“爹爹呢?爹爹怎么还不来?” 那委屈的小模样,常常让明荷心软又无奈,有时不得不带着他进宫去,让他见一见父亲,以解思念之苦。
经历了淮宁这场大病,许时瑾对待这个小儿子的心态,与对待太子淮安已是截然不同。他对淮宁没有任何学业上的要求,只盼着他能平安喜乐,身体能再强壮一些便好。虽也为他请了博学的师傅在宫外教导,识字、读书、明理,却从不施加压力。淮宁天性聪颖,一点即通,但也因无人严厉督促,学业上只是泛泛了解,并不精进,他更感兴趣的,是摆弄父亲给他带来的各种新奇玩具,或是在院子里看蚂蚁搬家,追着蝴蝶跑。
相比之下,快九岁的太子淮安,已在许时瑾和宫中各位严师的悉心教导下,初具储君风范。他言行举止日渐沉稳,眉宇间已能看出几分其父年少时的影子。许时瑾上朝议政时,时常要求他在一旁旁听,学习如何处理国事,权衡利弊。淮安天资极高,又肯勤勉用功,进步神速,让许时瑾颇感欣慰。
这个早慧的孩子,深知父母分离居住的缘由,也亲眼见过弟弟幼时病弱的惨状。他对这个小他六岁的弟弟充满了怜惜与疼爱,每次随父亲出宫探望,总会带上自己觉得有趣的物事,耐心地陪弟弟玩耍,小心翼翼地护着他,生怕他磕着碰着。
他更是敏锐地察觉父母之间那层若有若无的隔阂与遗憾,总是在不经意间努力撮合,或是拉着母亲的手放在父亲掌心,或是在父亲面前细数母亲近日如何辛苦照料弟弟。
这两年来,许时瑾的付出,明荷都一一看在眼里。他身为一国之君,肩上扛着万里江山,政务何等繁忙,却始终坚持只要得空,便来这宫外宅院陪伴他们母子。有时是披着夜色匆匆而来,只为看他们一眼,确认安好;有时是拖着疲惫的身躯,仍强打精神抱着淮宁,给他讲些简短的典故,或是耐心回答孩子那些天马行空的问题。他眼下的乌青,鬓角偶尔出现的几根银丝,都无声地诉说着他的辛劳。
明荷自己的身体早已恢复,随着淮宁病情稳定并逐渐好转,压在她心头数年的大石也一点点被挪开,她的心情不再像从前那般沉郁,眉眼间的哀愁淡去了许多。看着许时瑾如此奔波劳累,她心中时常会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心疼与不忍。她开始会主动为他备好他爱喝的茶,会在他疲惫时轻声劝他早些休息,会在淮安刻意撮合时,不再像最初那样刻意避开。
对于现状,许时瑾内心其实已感到一种历经磨难后的知足。他看着两个儿子——长子淮安,聪慧稳重,是可造之材,将来足以继承大统,担起江山社稷;幼子淮宁,虽体弱无法习武,学业也不求精深,但他健康快乐,性情纯良,将来做个富贵闲王,平安顺遂地过一生,便是最好。
而明荷,只要她不再提离开,愿意让他守在身边,让他还能时时看到她的身影,听到她的声音,他便觉得,上苍待他已然不薄。他不再强求她必须回到那令人窒息的宫廷,只要她安好,只要这个家还在,无论是以何种形式维系,他都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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