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岸将那张“异常雷达信号报告”仔细折好,塞进裤兜。他没有看法官,也没有理会书记员,转身便走。走廊灯光明亮,脚步声在地板上清晰回响。
技术员提着箱子跟上来,一路沉默,未发一言。
楼下,陈小满坐在长椅上,算盘搁在膝头,指尖轻轻拂过珠子。她抬眼看了哥哥一下,没问结果,只是微微点头。
周大海靠墙而立,鱼叉插在地上,手始终紧握着柄。
“去实验室。”陈岸说。
三人随技术员进入鉴定中心。门关上,机器启动,质谱仪亮起,样本已放入,尚未运行。
“需要校准三次,才能出具正式报告。”技术员说道。
陈岸站在仪器旁,目光紧盯屏幕上的进度条。他清楚,每耽搁一秒,外界的危险就多一分。
这时,法警推门进来,手中拿着记录本。
“张建国翻供了。”他说,“声称签字是被迫的,要求重新进行笔迹和文书鉴定。”
陈岸纹丝不动。
“让他翻。”他淡淡道,“我们继续。”
技术员看了他一眼,开始操作。陈岸凑近,报出一组参数:“用F-83分子式比对,调至最高精度。”
屏幕上曲线跃动,逐渐浮现出一条明显的波峰。
“这种防腐剂,只用于陈天豪货轮的压舱水系统。”技术员低声说,“全国仅有三家船厂备案使用过,其中两家从未采购过原料。”
“所以?”陈岸问。
“所以墨水中的添加剂,只能来自南洋化工——陈天豪自己的公司。”
数据完成第三次运行,屏幕跳出结果:匹配度99.8%,确认同源。
技术员打印报告,盖章后装入文件袋。
“这下全了。”他说,“纸张、墨水、日期,全部能对上。”
陈岸接过报告,指尖划过“F-83”几个字。他想起父亲日记里的记载:台风那日,海面浮现油膜,气味刺鼻。渔民说是漏油,实则是防腐剂泄漏。
他收好报告,转身离开。
审讯室位于二楼。单向玻璃后,张建国正拍桌怒吼。
“你们这是陷害!”他咆哮道,“我不过是个签字的,又不是老板!”
陈岸站在外侧静静看着,一言不发,只对技术员点了点头。
技术员按下播放键。
录音响起。
陈天豪的声音平稳而冷静:“用F-83防腐剂调墨,就算日后被查,也能推说是船体残留。”
停顿两秒。
张建国的声音接上:“明白,签完我就装失忆。”
室内骤然安静。
张建国怔住,嘴还张着,仿佛被人扼住喉咙。
他猛地回头望向玻璃,双眼圆睁。
“假的!”他跳起来大喊,“这是剪辑过的!你们合成的!”
陈岸不动如山。
技术员再次按下播放键,这次是一段新录音。
“……钱万三说成本太高,我想了个办法。”仍是张建国的声音,“用老厂的纸,调配了墨,日期写成八月十五。那天台风,没人敢出海,也不会有人来查。”
录音结束。
张建国喘着粗气,一屁股跌坐回椅子上。
此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哐!
门被一脚踹开,撞在墙上反弹了一下。
周大海站在门口,胶衣仍在滴水,手中高举卫星电话,屏幕闪烁红光。
“黑匣子解完了。”他说,“第三段加密数据包,编号0815-F,你们内部系统打不开。”
他将电话递出。
技术员接过,连接笔记本电脑。
文件加载完成,是一段原始音频。
点击播放。
又是陈天豪的声音:“协议必须用F-83墨水签署,事后即便被查,也可归咎于船体污染。”
张建国回应:“我已经准备妥当,等风头过去就装病住院。”
时间戳显示:1983年8月14日晚21:17。
正是台风登陆前五小时。
周大海将电话往桌上一放:“这下你还赖得掉?”
张建国低着头,手指抠着桌面。指甲缝里积着灰,袖口也已磨破。
无人言语。
陈岸从包中取出声呐仪,走到玻璃前。
他将仪器贴在玻璃上,开启音频增强模式。
数秒后,父亲的声音缓缓响起。
不再是录音带那种沙哑质感,而是清晰如初,仿佛从深海传来:
“他们用F-83做墨,因为只有他们的船才会用这东西。他们以为海水能洗去一切,可盐记得,浪记得,我也记得。”
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人人听得分明。
张建国身体一晃。
他抬起头,眼神涣散。
“我不信……这不可能……”他喃喃自语,“那晚的船明明沉了,你怎么还能录到?”
陈岸收回声呐仪,关闭电源。
“你忘了。”他说,“我爸的船装有气象探测仪。它沉了,但数据传回去了。三十年了,一直在海底存着。”
张建国张了张嘴,终究没能发出声音。
他缓缓滑下椅子,瘫倒在地,额头抵住地砖。
技术员将所有文件整理打包,装入证物袋,封存签字。
法警进来,准备带走张建国。
他没有反抗,被架起时仍不断摇头。
“你们赢不了……陈天豪不会认栽的……他早就安排好了……”
门关上了。
房间里只剩下陈岸、周大海和技术员。
“接下来怎么办?”技术员问。
“等法官通知。”陈岸答,“下一步开庭。”
他将声呐仪收回包中,拉上拉链。
楼下,陈小满仍在等待。见哥哥上来,立刻起身,将算盘重新挂回手腕。
“成了?”她问。
“差不多。”陈岸说。
周大海走在最后,肩扛鱼叉。他未说话,脚步却比来时轻了许多。
司法大楼外,天色阴沉,风势不小。
一辆车停在路边,司机穿着制服,正在擦拭挡风玻璃。
陈岸走过时,听见他在哼一首歌。
是渔港的老调,唱着一艘回不了家的船。
技术员将U盘交至登记台,签字确认。
法警手持新报告,朝楼上走去。
陈岸站在大厅中央,手中握着防水袋,里面装着三份关键证据:纸张分析报告、质谱检测结果、黑匣子音频摘要。
他抬头望向墙上的钟。
十点二十三分。
距离开庭,还有三十七分钟。
电梯门打开,法官走出,怀里抱着一叠材料,眉头紧锁。
他看见陈岸,停下脚步。
“你那份补充报告……”他压低声音,“关于雷达信号的,海事局刚回复了。”
陈岸静立不动,等待下文。
“东礵岛当晚,确实有两次异常扫描记录。”法官低声说,“一次在二十点四十六分,一次在凌晨一点零三分。均为短脉冲,来源不明,但方向一致——正是闽渔1607号最后出现的位置。”
他顿了顿。
“而且……”他继续道,“信号特征,与陈天豪货轮的导航雷达完全吻合。”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品书中文(m.pinshuzw.com)签到渔村,我靠系统逆袭成海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